“你不是妖怪，如果你觉得自己算作妖怪，我可以等你自裁。”</p>
叶北结束无用话题的功力依然炉火纯青。</p>
高小丽冷笑：“你这人真会聊天。”</p>
叶北还以微笑：“对，很多人都这么夸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会害羞脸红躲起来喔。”</p>
“算了。”高小丽瞥着桌上的剪刀，她郑重其事地问道：“怎么称呼？”</p>
叶北：“叶北。”</p>
高小丽问：“叶北，你相信运气吗？”</p>
叶北：“我不信。”</p>
高小丽愣神，觉得叶北所述十分荒谬。</p>
“你们做玄学的，都不相信运气？”</p>
叶北：“不信。”</p>
高小丽眨巴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伤心事。</p>
她的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柜台，在减压。</p>
最后干脆将忘忧茶一饮而尽。</p>
“还有吗？叶北？”</p>
叶先生又给高女士来了一罐。</p>
“这东西收费。”</p>
高小丽二话不说，从收银柜中抽出一把钞票。</p>
叶北连忙补充道：“我不收冥币。”</p>
高小丽将纸钞塞进验钞机，共计五十张真钞，用线缠好，推给叶北。</p>
她问：“再来几罐？”</p>
叶北收了钱，乖乖给客人上茶。</p>
高小丽欲言又止，成了哑巴。</p>
过了几分钟，落下几个空铁罐。</p>
她又问了一遍。</p>
“你真的不相信运气吗？”</p>
叶北当了回复读机。</p>
“不信。”</p>
高小丽紧接着问：“那为什么我遇上的都是渣男呢？”</p>
这句话说出来时，丽丽和叶先生描述的一样——羞红了脸，有种难以启齿的惭愧和不堪。</p>
叶先生自然而然地接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话题：“因为他们是可吸入颗粒物。”</p>
“什么？什么意思？”高小丽失神。</p>
她一挥手——商铺中，衣架上的衣服，都变成了肉色，能从衣缝走线和扣子的形状中，辨出人类男性的五官。</p>
它们在哀嚎，释放着针线穿身裁剪肉体时的痛苦。</p>
这一幕显得荒诞又怪异，仿佛对高小丽来说——男人就是衣服。</p>
叶北解释道：“你不是说自己遇上的都是渣男吗？不就是可吸入颗粒物？每天你都会遇见，这很正常。”</p>
“不对！”丽丽拍桌，矢口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遇上的每一个男人！都是渣男！”</p>
叶北问：“真的是【遇上】？”</p>
他脸上有故作天真的明知故问。</p>
丽丽女士这才恍然大悟：“是爱上……”</p>
这回，她放下了尊严，和阴阳先生吐露着过去，“为什么我爱上的，都是渣男？”</p>
叶北立马答道：“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空气中肯定会有可吸入颗粒物。”</p>
高小丽几欲不能抑制住心中的怨念，叶先生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恶向胆边生！</p>
她举着裁衣刀！猛然向阴阳师的心口扎去！</p>
“你有老婆？还有女儿？那这身正字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也在外面有人？和小姑娘玩起这种刺激的书法游戏啦？你也是渣男吗？让我看看！看看你这副好皮囊下边！又有一颗什么样的心？！”</p>
噗嗤——</p>
叶先生不闪不避，全靠内力接下了这刀。</p>
看他疼得龇牙咧嘴，慢慢推开丽丽女士的手。</p>
他平静地说：“扎心了，老姐.”</p>
高小丽这才从怨气中找回自我。</p>
她的脸上，手上全是血。</p>
再看阴阳师的胸口，有肉心正在跳动。</p>
每跳一下，就滋出来一管血，出血量超大。看得门口的煤球一愣一愣的。跟着叶先生的心跳摆着脑袋。</p>
心脏的创口在慢慢复原，恢复如初。</p>
叶北认真地打着商量：“和我说说吧。我不是什么私家侦探……你不必惊慌，还有啊，我这身正字，代表我老婆很爱我，没有别的意思。”</p>
关于【私家侦探】一词，丽丽被叶北一语说中了心思。</p>
她很怕私家侦探找上门来，因为她遇上的【渣男】里，有一位早就结婚生子——她算得上被逐出家门的外人。</p>
“呵……”她笑得无力，又有种无奈，“你真的不相信运气？”</p>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着——是她运气不好。</p>
叶北：“不信。”</p>
“那你听好了，叶北，我爱上的第一个人——”丽丽从柜台走出来，她取下一件T恤，“——是我的同学。”</p>
她向叶先生展示着T恤衫。</p>
圆领，短袖，能把男人十七八岁时的健康阳光的体态都展示出来。</p>
“他很帅，真的很帅……”</p>
叶北问：“和我比呢？”</p>
“那还是你比较帅，但是……我都不敢相信……”丽丽低下头，在回忆着青春时代，“我不敢相信，他会选择我，毕竟我很普通，他那么出众。”</p>
叶北看着T恤上的印花。</p>
是篮球场上，男孩挥洒汗水，女孩抱着矿泉水的构图。</p>
丽丽接着说：“我想，一定是我走运！不然他怎么会主动来招惹我呢？后来我才知道……他不光招惹我，还招惹了全年级二十多个女生。”</p>
叶北诚然道：“是可吸入颗粒物的特征，它不挑人群。除非你停止呼吸……”</p>
丽丽挥着剪刀，怒目圆睁：“我看见他和别人接吻时才明白……根本就不是我走运，我感觉自己的初心和初恋都被狠狠裁了一刀！它是肉做的！再也长不回来了！”</p>
她亲手将T恤剪了个稀巴烂，从衣料中漏出血，滴在地毯上，让这条红地毯变得更红。</p>
叶北捂着脸，像是想到了什么难堪的事，他答道：“还好我的再生能力比较强……算了，咱们还是不比惨了。”</p>
这种刀子，叶先生在高中时代可没少挨。</p>
想当初他也是个单纯无知的纯情少年，如今变成了老油条，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一张张好人卡当凶器，在心头软肉割出的老茧。</p>
他问：“说起来，你怎么就信了人家的鬼话了呐？”</p>
“因为他好看啊！”丽丽振振有词：“我问你！要是吴彦祖基努里维斯那样的帅哥！在你以貌取人的年纪，要和你表白！你能顶住吗？”</p>
这姐姐问出来的话相当有水平。</p>
叶先生想了半天都没敢答话，生怕惹人家一个不开心。</p>
“咳……”丽丽不动声色，改了个说法：“张曼玉王祖贤那种女神和你表白呢？！你……”</p>
叶北立马答道：“对！根本就顶不住！因为我老婆长得特别像王祖贤！还有点像蔡明老师！”</p>
门外阿嬛和煤球都惊呆了……</p>
她喃喃道：“真是可怕的求生欲。”</p>
煤球的舌头上冒着冷汗，这是它的散热器官。</p>
“毫无破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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