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这样就不丢人吗?”赵停山咳了咳嗓子,“一个大小伙子穿成这样,要是换做我儿子。我非要打死他!”</p>
“哈哈...哈。”我尴尬的笑了几声,“您说的是,您说的是。”</p>
“行啦,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赶紧跟我去后山铲土去!”赵停山站起身,给狗栓上链子,准备带着我们踏上一场艰难的征途。</p>
我们在赵停山的带领下,从一户人家借来一辆用骡子来拉的牛车。骡子是一种非常优秀的杂交动物,虽说也是个杂种,但它却具备了很多优良的身体优势。马善于奔驰,却不善于攀爬,而且肉也不怎么好吃;驴善于拉磨,肉很好吃,却不善于奔驰,而且也不怎么善于攀爬。骡子却极两者的大部分优势于一身,不仅善于攀爬崎岖的山路,且耐力极好,还能帮助劳动人民进行很不错的农耕运动,就连它的肉也很好吃。</p>
翻山越岭的去路格外的轻松,因为我们几个都坐在驴车上,而且道路也算是平稳。我们到了目的地是时候,天还没亮。赵停山所说的那一大堆子沙土,全都堆放在一间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老木屋旁。那件木屋岂止是沾满了尘土,就连木头都快要腐烂了,不过值得感叹的是,这小木屋的做工可真是不错,时至今日,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倒塌的迹象。</p>
我们几人跳下牛车,拿出铁锹,你一铲子,我一铲子,再加上赵停山不时就在旁边督促、叫骂。我们很快就装满了一大车的沙土,而此时的赵停山却在门前暗自的叹息。</p>
“四伯,您这是怎么了?”我不解的问道。</p>
“唉......”赵停山又叹了一口气,“我的妻子,就死在了这里......”</p>
“啊?!”我震惊的看了看那破旧的小木屋,“我没听错吧,您的......”</p>
话说一半儿,我恍然大悟,赵停山的第一任妻子乃是马春香,只是她在逃离赵府前去寻找赵停山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相必凶多吉少。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死在了这里。</p>
“您没说错吧,马春香死在了这里?”</p>
赵停山点了点头:“可怜啊,可怜啊。真是没有想到,我那可怜的发妻,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她是一个美丽且善良的女人,可是她到底姓马,在这儿休息一晚,却碰上了前来寻仇的恶鬼亡灵!”</p>
“您是说,那些驼首人身?”我忽然想起了岳满金很我讲述的,那些离奇的故事。</p>
“是!”赵停山点了点头,将以一个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在了门前,“她的魂魄被永远的奴役了,我没有任何办法。那些恶灵的怨气极重,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而且我也已是垂垂老矣的一个快如黄土的老头子了,有没有明天,我已经不知道了。现在把她生前最喜欢的簪子放在这儿,也算是了却她的一番心愿了。这是在我们的新婚之日,我亲手插在她那头发上的。”</p>
赵停山年岁已高,却一点儿都不糊涂。他不光对现而今的妻子好,对他的发妻也是念念不忘。赵停山是个格外重情重义的老人,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恐怕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来这儿祭奠亡妻。</p>
“这儿的怨气、戾气也太重了吧?”陆时明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旁。</p>
我吓了一跳,骂道:“丫的,你再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可就过分啦!”</p>
“哦,哦!”陆时明不好意思的道歉,“真是对不住了,这就是我的被动隐藏技能,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陆家是很容易被忽视淡忘的一个种族。”</p>
“怨气、戾气当然重!这里可死过不少手无寸铁、为了养家糊口的可怜商贩。”我有点儿兴趣的看向他,“怎么着,你既然能看破其中玄机,必然另有高见。你有超度它们的办法?”</p>
赵停山也满怀期待的望着他。</p>
陆时明庄重的呼出一口气:“没有!”</p>
“去你的!给老子铲土去!”我踢了他一脚,愤怒的不想再多理会他。</p>
我们回去的路就要艰难的多了,满满一大尖车的沙土极其沉重,骡子虽然看不出它费不费力,但它行走的速度足以说明了一切。它走的非常缓慢,可以说是来时的三分之一的速度。赵停山将狗链子拴在牛车的一个把手,自己则跳上了座位,轻轻吆喝一声,驱使着牛车向前行进。</p>
我们几人将工具放在牛车的一旁,我跟在赵停山的附近,而他们剩下三个人则跟在牛车的后面。我估摸着,这一路,起码要走上半天,等我们到了乱葬坑,起码也得中午!</p>
“咳咳!”赵停山咳嗽了一声,似乎在示意着什么。</p>
我连忙走过去:“您这是渴了吗?我过去拿水?”</p>
水壶都在胖子身上带着,他体格大,耗费的水资源比较多,所以这么重大的任务自然放在他的身上。</p>
“不,不。”赵停山摇了摇头,“你对汪精政这个人有什么印象吗?”</p>
我吃了一惊,难道这两天的相处,已经让他放下来戒心,准备对我稍微吐露一些过去的老故事吗?</p>
“很遗憾,我们家老爷子和我爷爷都不喜欢和我提起有关天家的事情。对我祖爷爷其人,我也没什么印象,甚至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长什么样。”我当然要回答不知道,这样才能引出赵停山的下文。</p>
“哼。”赵停山看着前路,说道:“看你们家老祖宗起得这个名字,跟大汉奸汪精卫就差了一个字!”</p>
“怎么?”我诧异的看着他满是皱纹的侧脸,“我祖爷爷还跟汪精卫有什么关系?”</p>
“当然没有。”赵停山见日头悄悄升起。戴上了一顶草帽,“他和汪精卫是我完完全全的两类人。汪精卫还讲究什么曲线救国,全是狗屁。老蒋讲究什么不抵抗政策,更是自己嫌命长。这不,还是咱们的***理念最好,也只要咱共产主义的理念才能救中国!”</p>
“那我祖爷爷是那一类人?”我故作疑惑的问。</p>
赵停山呼了一口大气:“他呀,他哪路人都不是!他是个走极端主义的反社会人物!”</p>
“啊?!”我震惊的咽了口唾沫,“这怎么说?”</p>
“他虽然身为国军,却一天也没听过老蒋的号令。北伐的时候,他说是自己愿意,抗战的时候,他彻底的就是我行我素。没物资就以国军的名义向各路银行贷款,再紧张点儿,今天截一个军阀,明天打一伙土匪,后天再去敲诈几个洋人。”赵停山说着,也回忆起那些年的岁月。这一晃,他也快九十岁了。</p>
“如果碰上的是日本人呢?”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p>
“那就更好办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赵停山嘴角竟微微上扬,“遇见日本人,汪将军做得岂止是烧杀掳掠,但凡攻击溃一伙日军,他可不讲什么国际条约,像什么优待战俘是更不可能!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留下活口!汪精政此人,我不知该如何评价,他的价值观与我乃至整个国际社会都是相逆的!他认为对待一个残酷的人,就要用更加残酷的手段去折磨对方,他永远都不认为人心是能用仁义来感化的。他不是一个口头主义者,像以血洗血之类的狠话,他不说却那么做!在日本军队全面溃败之际,我们不知剿灭了多少日本殖民地,不知暗自屠杀了多少手无寸铁的日本人。”</p>
“国民政府的决策,不是快速遣返战俘,不追究战争赔偿吗?”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一船一船的日本伤兵遣返回国的场面。</p>
“我刚才不就已经说了吗?”赵停山朝地上吐了一口粘痰,“他本就是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反社会恶霸,他的军队甚至没有在国军的编制之内。他甚至没有固定的城池、土地,整支军队打到哪,就算哪。即便是在最黑暗的那段岁月,也能独占一片中国大地。”</p>
我听着赵停山的诉说,不会多说一句话。首先,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只假,是否掺杂了过多的水分,我更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想借此朝我讨个说法呢,还是另有图谋呢?</p>
我耸了耸肩:“那他的结局好吗?”</p>
“这个......”正说在兴头的赵停山突然被我打断,有些很不高兴,就像看着电视,看到正精彩的时候,突然就停电了一样。</p>
“您不方便的话,不说也罢。”我看着赵停山的表情,看出了他的为难,意识到,我好像问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p>
“唉......”赵停山叹了一口气,“像他那种人,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个岁月,都是不容许存活在这世间的人。他在那段岁月能如鱼得水,完全是因为那时候的中国内忧外患,社会局势动荡不安,只要枪杆子硬,在哪都能打出一片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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