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山，走到赵停山的家门口，礼貌性的打了招呼。</p>

“赵四伯，您早啊！”</p>

“早！要是没有人破坏这么好的清晨，那就更好了！”赵停山明摆着不欢迎我，但碍于情面，还是没有当即赶我走。</p>

“四伯，我们昨天就想来看看您的，可惜不凑巧，您去山上打兔子了。这样，您今天随我上山，咱们一起喝两盅，也算是我赔个不是！”我好话说着。</p>

“别介！”赵停山不领情，“你的酒，我可喝不起！”</p>

“您这么说，可就生分啦！”我赶忙推脱。</p>

“你今天来，不是单单为了请我喝酒吧？”赵停山上了春秋，却一点不糊涂。</p>

“还真让您给说着了！”我往前走了几步，“关于那个绿锈釜皿，您还知道些什么吗？”</p>

“呵呵~”赵停山乐了乐，“无可奉告！”</p>

我被当头一棒：“四伯，这可关系到您哥哥的生死啊！您也不想让他抱着遗憾，草草过世吧？”</p>

“要是真让他如愿，那才是愧对祖宗呢！”赵停山将拨好皮的兔子，穿在一根绳子上，“拿回去给家兴吃吧！”</p>

我心中清楚，面对老顽固，如果我追问不妥协，不仅什么也问不出来，还会伤了和气。我接过兔子，赶紧改口。</p>

“赵四伯，按理说，您也是老辈儿赵家族长的直系亲属，怎么您就不在大宅子里住呢？”我看了看这破旧的小石屋，有感而问。</p>

“哼！”赵停山不愿看我，剥着另一只兔子的皮，“那宅子的确有我的一份，我的院子到现在也依然空着，别看我现在的这间小屋子破旧，可比那大宅子住着舒服多了！”</p>

大家族不分家，二儿子的媳妇跟三姨太太的女儿，吵架宫斗，那是常有的事儿。赵停山可能是看透了家族中的某些争执，才毅然决然的，带着老婆一下山，就住了这么多年。</p>

“您不去那儿也没关系，在前面山腰，有一家肉面馆子，风靡十里八乡。不如我带上酒水，咱们爷俩一块儿去吃面喝酒！”我说着就想动身。</p>

“你吃那家馆子的面了？！”赵停山停下了手中的刀子，满手鲜血的看着我，目光带了几分震惊。</p>

我点了点头：“吃了呀，真的是人间美味！吃过一次，就总想那个味道！”</p>

“你个龟孙儿！”赵停山收起手中的刀子，“那儿的面不能吃！”</p>

话音刚落，赵停山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屋门，死死的扣上了门内的枷锁。我敲了好半天，他也仍是不理不问，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p>

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哪句话得罪了赵家四伯，但我还是有收获的，起码知道了那家肉面馆子的老板，应该与赵家人还是有点联系的！</p>

我朝赵家兴要来了车钥匙，谎称要去城里办点儿事，实则驱车又来到了那家肉面铺子。</p>

这次我来得很不凑巧，真如赵家兴所说，门前停满了车辆，在门外的那片平坦地上，还聚集着一大波人在排着队等着吃面。</p>

“啧！”我轻叹一声，看来不等上把个小时，老板是空不出时间了。我将车子停在了一道隐秘处，将车子的座椅放平，便开始玩起了手机。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p>

“咔嚓！轰！”</p>

我被一阵巨大的轰隆声惊醒，周围满是夜色，天空更是看不见一颗星星。我看了看手机，居然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p>

我懊悔的看着车窗外，这下惨了，不仅事情没办成，就连时间也浪费了，都这个时间了肉面铺子的老板肯定已经收拾东西回家睡觉了。</p>

“轰！”</p>

刚才的噪音忽然再次响起。</p>

那是什么声音？！</p>

我的车停在山的背面，从肉面馆子往下看，根本就看不到。我仔细听了听声音的方向，竟然是从老岳的铺子里传来的！</p>

我小心翼翼的摸下车，用手机作为手电，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了打着灯笼的肉面馆子前。在铺子的侧面，好像有两个人正在密谋着什么！</p>

我的心脏狂跳，我格外谨慎的绕过柴木，下意识看了一眼劈柴用的大砍刀，贴在了墙边儿上。</p>

“这是这个月的。”一个陌生男子的说话声。</p>

“好，我知道了！帮忙抬进去吧！”这个声音是老岳，他这么晚了，居然还不回家。</p>

“给，这是上个月的钱。”老岳把钱递给陌生男子，过了一小会儿，一个人影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p>

老岳进了屋门，那里好像可以直通后厨。看他消失了人影，我便悄悄的跟了过去。</p>

刚才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大门已经被彻底的关闭了。一道光从靠墙的门框照射出来，看样子这扇老门年久失修，已经老化了很多。</p>

我单只眼睛看过去，只见老岳的身边，堆满了大黑袋子，就像是加大了几个号的杀鱼袋子。老岳搬起了一个大袋子，将它放在案板上，他取下挂在墙上的一口杀猪刀，使劲儿的磨了磨。他打开袋子往下一倒，出来的竟然是一副人的半个腹腔！</p>

鲜红且粘稠的血液混着细胞组织，滴答落在案板之上。老岳操起杀猪刀，一片一片的开始往下割肉，剔完了肉的骸骨白花花却还是沾着未能洗净的血肉。老岳一把将胸骨扔在烧开的沸水之中！</p>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到贴在墙上。我双手捂住嘴巴，强行抑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吐出来！</p>

难怪这儿的卤肉面这么好吃，原来这老头儿用的是孙二娘的十香肉！</p>

过了好一阵儿，我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使劲儿咳嗽了一声，并大踏步的走进店门。</p>

“岳老板，来一大碗肉面！”</p>

“哎！来了，来了！”老岳双手沾满了血渍，乐呵呵的从后厨走到我面前，“是您呐，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我这儿啊？！”</p>

“大半夜，饿得慌！不知道胃口怎么回事儿，就是想吃您这儿的一碗卤肉面！实在饿的难受，我就借了赵家兴的车子，开车到这儿吃碗面！”我笑容映在脸上，就像我根本毫不知情。</p>

“您来的可真不凑巧，您看看我这一身，”老岳摆了摆他鲜血淋漓的双手，“今天正是进货的日子，我正在后面切肉。白天生意太好，肉面都卖光了，让您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p>

“呵呵！”我笑了笑，坐在了长木板凳，“老板，您先上壶茶吧。”</p>

“好勒，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这碗茶水就算是我请您喝的！”老岳擦了擦血淋淋的手掌，从后面端来了一壶茶，“您慢用！”</p>

“哎，你等等！”我立即叫住了想要离去的岳满金，“坐下陪我喝杯茶，咱们爷俩唠唠嗑！”</p>

岳满金愣了愣，还是坐了下来：“您让我陪您聊聊，那我就陪您聊聊！”</p>

“老板，您这面可真香啊。”我笑着喝了一口茶。</p>

“哈哈，”老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家都这么说。”</p>

“您这儿的肉面，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放下茶碗。</p>

“何以见得？！”老岳吃了一惊，明显有些不打自招。</p>

“我从前，也是苦日子过来的，以前在越南，我好像吃过和这个味道一样的肉。”因为老岳不知道我的实际年龄，再加上我本身就长得成熟，所以我就一通瞎编乱造。</p>

“哦？”老岳眯着眼睛看我，“那是什么肉，能与我这儿的肉相提并论？”</p>

“米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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