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用左手披胸一把,就把罗成的前胸抓住啦。罗成也用左手把单雄信的前胸抓住了。单雄信抡起右手来朝罗成道:“着打1说罢,罗成也抡起右手来,道:“着打1只听得“叭”的一声,两个掌合在一处,就拧住了。
二人腿底下,是左脚尖对左脚尖,后腿戗住了,是前腿弓,后腿绷,彼此一叫气功。拧这个掌,都想着谁把谁的掌给拧下去。
大家伙看了又看,“轰”的一下,都站起来啦,楼上可就乱了。秦琼过来道:“诸位,他们不是全完不了吗,你们都躲开,一个是我的近亲,一个是我的至友,万没想到这哥俩今天算捧了我啦。他们不是不撒开吗,成了!你们哥俩全对,就是我一个人不对,来,你们打我吧1说罢,就在二人的掌下,把头一低道:“你们二位打我吧1
二人一听秦琼这片话,彼此全后悔了,心里想道:唉,我们要是真打起来,岂不是对不起秦二哥吗。二人这才撒了手。秦琼对他俩道:“你们哥俩完不完?再要不完,我给你们磕一个头1单雄信道:“我完了,决不说什么了。”这边罗成道:“表哥,我的错,我完了。”二人道:“秦二哥,您放心吧,两头都完了。”秦琼道:“唉,这就对了!你们哥俩应当多亲近才对呢。”
大家伙各归了原座,二次里重整杯盘,上菜饮酒。虽说是两个人完了,罗成仍然是冲他撇嘴,心里想道:反正你不能再问皇杠的事了。齐国远跟李如眭两个桌子上挨着,一看罗成在这里撇嘴,二人生气,李如眭跟齐国远小声道:“哥哥!我有主意,你要这么这么气他一下子,给咱们瓢把子找个面子上,这下子非把这小子气迷糊了不可。咱们瞧瞧他这个嘴,还撇不撇了1
齐国远道:“对,就这么办。”喝着好好的酒,齐国远道:“秦二哥1秦琼问道:“唉,齐贤弟什么事?”齐国远道:“这个灯不亮啊!不留神再把筷子捅到鼻子眼里头去怎么办?”秦琼一听,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说:“兄弟你要嫌不亮啊,这么办,叫茶房再给挂上两盏灯。”
秦琼一说,有人又给挂上两盏灯来。秦琼道:“兄弟,这成了吧?”齐国远道:“挂多少也不亮啊!二哥呀!咱们甭绕弯啦。我跟老李我们哥俩,给老夫人带了寿礼来啦。”秦琼道:“哎呀,二位兄弟,给我母亲带什么寿礼来了?”齐国远道:“老李,拿出来,叫大家伙也开一开眼!茶房,您给来两支通宵烛的大蜡,给点着了。”
李如眭由身上解下一个包袱来,打开了,由里头往上一提这个环儿,大家一瞧是一尺多高的一座玲珑宝塔形式的珍珠灯,金丝软缠,上面镶衬着各种的翡翠宝石,把这通宵烛的大蜡往里一插,道:“茶房,您把它挂在我的桌儿头里。”又由包袱里提出一盏来,原来是一对,插上了蜡,道:“您把这一盏挂在对过儿那个桌上的前头。”
大家伙又看了看,嘿,五光十色,这两盏灯上的珠子宝石,往四下里放射光芒,照得满堂生辉。凡是绿林的英雄都想道:齐国远、李如眭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东西呢?
众人一看,无不称赞,这真是个奇珍异宝,都估不出价值来啦。柴绍一瞧,心里想道:啊!这两盏灯是想当初我们在西京长安逛花灯。搭救文婉娘、大闹宇文府,临走的时候,在大厅上他们两个捎走的那一对灯埃就听齐国远道:“二哥呀,这是我们哥俩给老夫人带来的寿礼,大家伙沾老夫人点儿光,挂在这,就算是开一开眼吧1
秦琼道:“兄弟,我谢谢你们哥儿俩啦。”李如眭道:“二哥,甭道谢,这是咱们应有的孝心。比如说,老夫人要看个书啦,或是想做两针儿活计啦,有这两盏灯,老夫人能把针扎到手上吗?”秦琼道:“哪儿能啊,太亮了。”李如眭道:“这是我们哥俩给老夫人想到啦。诸位,可别生气,也不用撇嘴,谁要不服的话,照这个样儿,也来一对,跟我们哥们比一比!哥哥,这话是这么说吧?”齐国远道:“对,是这么说1
单雄信这个时候挺腰板,拔脯,心里想道:对!就是这么骂。罗成心里一想,小声对柴绍道:“柴大哥,这俩小子骂我呢1柴绍道:“罗少保,我们在这里还是忍着吧1罗成道0我可要忍不住了1柴绍道:“人家说得明白,不服,在这里再挂出一对来,你挂得出来吗?”罗成道:“哟,挂不出来。”“那你就忍着点吧1罗成一想,我先忍着,容我舅娘寿辰过去,离开了济南城,大道边上一等,那时再说。
这时,怒恼了侯君集,他不知道骂的是罗成,还当齐标,齐国远他俩卖乖呢!就跟尚怀忠小声道:“兄弟,就凭这两个小子,要说在咱们绿林里,可称得起是两个大草包,他竟这么吹气冒泡地卖狂,实在可气1尚怀忠道:“咱们跟这俩小子玩笑一回,教训教训他,把这对灯给他摸索过来1
侯君集道:“我也是想这么办。”说罢,一捂肚子,好像要解手似的,蔫溜地可就下了楼啦。这时,天已然就大黑了,大家伙正喝酒呢,只听得楼底下一阵乱,有人喊道:“了不得啦,西院着火啦1
有人上楼对贾润甫、柳周臣道:“二位掌柜的,您快瞧瞧去吧,西院儿火起来啦1两个掌柜的慌啦,大家伙也着了忙啦。秦琼道:“咱们去瞧一瞧吧1大家伙连茶房唏里呼噜都看火去了,这楼上可就空了,一个人都没有啦。原来这个火,就是侯君集放的。他捂着肚子下楼,前后到处绕,到了马棚一看,旁边堆着个干草垛,他伸手打火就给点着了。他点着了火,在楼旁等着,一看大家伙都出来看火去了,支开楼窗进来,提气长腰蹬桌子边,把那两盏灯摘下来,吹灭了,把蜡拔下来,把两支灯照旧的按成折子形,解十字袢,就把灯揣到怀里,蜡由窗户里扔出来,不要了。他也随着出来,又把窗户原封撂好,系好了十字袢,由别处跳下来,也奔了西院,瞧救火的。
再说,大家伙到了西院里火场一看,原来是挨着马棚,一个干草垛烧着了。这店里的伙计很多,七手八脚的,连扑带水浇,人多好做活儿,一会儿的功夫给扑灭了。贾润甫责备伙计,道:“这是闹着玩的吗?灯啦,火啦,可得留神1秦琼道:“诸位,既然火灭了,咱们还回楼上去喝酒吧。”大家议议论论,又往回走,到了楼上一看,大家伙“氨了一声,再找珍珠灯是踪迹皆无。秦琼心里想道:哎呀!我明白啦,这叫唤虎出洞呀。
齐国远、李如眭一看灯没有啦,哇呀呀地乱叫。罗成暗笑,心里想道:再叫你夸口,灯没有啦!齐国远道:“这是哪一位?还跑得出咱们楼上的这些人去吗,要是不说,我可要骂街了1
秦琼怕又闹出事来,就把齐国远给拦住啦,道:“兄弟,可不许你骂,这对灯你挂到这,大家伙瞧见没有呀?”齐国远道:“啊,瞧见啦。”秦琼道:“这就如同二哥我收下了,我谢谢你们哥俩啦,这还不成吗?”齐国远道:“我们本来想着,明日在寿棚里头,当着您本地的亲友面前献灯,没想到今天丢啦,怪窝心的1齐国远道:“这么办,明天个当着众亲友,我必把这回事给你们哥俩说明。咱们喝酒吧。”说罢,二人酒也喝不下去了,闹一个大窝心,是垂头丧气。
大家伙正在喝酒,只见,柴绍站起身来,道:“诸位,请你们压住声音,我有几句话跟秦二哥说。”秦琼道:“兄弟,有话请说吧1柴绍道:“这一次我岳父接到了您的请帖,因为自己的责任重大,不能够擅离职守,叫我来把话跟您带到了,还叫我带了一份寿礼来,乃是祖上遗留家传的一顶宝冠。命我送来给老夫人祝寿。今天借这个场面,当着诸位,我把这个宝冠献出来,让大家瞧一瞧。”
大家伙道:“这个我们可得看一看。”叫茶房搬过一张桌子,柴绍由身旁把那个包袱拿到桌儿上头打开,把盔盒的盖子放在一边,由盔盒里把这顶冠拿出来,放在盖子上。大家注目一看,个个双伸大指,无不称赞。就见冠上有一条独龙,周围相衬的全是珠子、宝石、翡翠等等,宝光四射,可称是无价之宝。
侯君集跟尚怀忠二人一看,噗哧一笑,侯君集小声地道:“兄弟,这叫斗气。”尚怀忠道:“也别管他们是谁献宝,咱们哥俩跟他们开一个玩笑,今日是全摸索他们。摸索过来,明日在寿棚里咱们献宝了,也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1
侯君集道:“兄弟,待会儿这个瞧你的啦。”只听得柴绍道:“诸位,看明白了没有?”大家伙道:“看明白了。”大家伙道:“看清楚了?”柴绍道:“看清楚啦。”说罢,把宝冠照样收在盔盒里,道:“二哥,您给带了走1秦琼道:“兄弟,这么办,唐公这份心不能埋没了。明天在寿棚里,当着诸位亲友,兄弟你再献,咱们双方面全好看。”柴绍摇手道:“不,不必明天献了。您拿了走,我就省心啦。”
秦琼道:“兄弟,你非叫我拿了走,是什么意思呢?”柴绍道:“咳,二哥,跟您这么说吧,我奉了我岳父之托,叫我一路小心,千万可别丢了,我由山西来到您山东济南,一路上吃饭看着它,晚上睡觉枕着它,是身不离冠,冠不离身,恐怕出了差错。这咱们哥俩见着啦,您拿了走,我的责任就卸了。一路上都没出错,比如说,万一今日一宵的功夫,要是再丢了的话,这个急,我可着不了。您拿了走,要是再丢了,我就管不着啦。”秦琼听完了,眼珠一转,道:“噢,我明白了!我拿走了。”尚怀忠一听,跟侯君集小声道:“这小子高人呀1侯君集也小声地道:“那,那咱们就算了吧1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