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把档案袋给他,然后侧身进门,看到客厅里的狼藉时,不由得发出了“哦嗬!”的惊叹,对“不愉快”有了深刻的体会。</p>
新沙发和旧沙发不分彼此地叠在一起,也不分贵贱地全在墙角罚站。</p>
几个装零食的柜子全打开了,各式各样的零食扔了一地,偌大一个客厅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p>
还有有一些零食的包装袋开了口,肉松饼、饼干、薯片、糖果、巧克力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掉了出来,像是一颗颗地雷,掩藏在厚实的地毯毛绒里和包装袋下,走路的时候稍不留神就会黏到脚底板上。</p>
“我滴个乖乖。”</p>
夏燃啧啧一声,小心再小心地往客厅走了两步,脚还是踩到了不知道什么黏腻的东西,她眉头一皱,苦哈哈地往那个罪恶的零食柜看去,却看到柜子后面安德的卧室门也开了,夏燃草草地扫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只知道里面也好不到哪里去。</p>
而安德赤脚踩到这堆包装袋和零食上时,如履平地似的从容,俨然比夏燃淡定了好几个档次。</p>
他站在一堆星球杯的残骸上,从档案袋抽出照片就开始看起来了。</p>
夏燃撇撇嘴,长吸了一口气,走到安醇的卧室前推门,推了一下没推开,拧门把手也拧不动,便问道:“你把安关在里面了?”</p>
安德头也没抬道:“书房里,折腾累了总算睡着了。”</p>
夏燃撸起袖子走向书房,路上被一颗黏在鞋底的糖果硌到了,她还得费力把它抠下来才能继续走。</p>
书房里也是一团乱,碎纸片和被撕坏的书铺了一地,墙角还有一台折成两半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部屏幕全碎的手机。</p>
看到这一切,夏燃磨了磨牙,手背上的筋自发开始热身。她踩着满地纸片往书桌后走去,发现那个恶魔就平躺在白花花的纸片上,身上穿着宽大的红白相间色拼接的毛衣和宽松的灰色运动裤,闭上眼睛,脑袋朝一侧歪着,睡得还挺沉的。</p>
夏燃设身处地地替他想了想,也对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安醇得睡上半个月才能缓过来吧。</p>
她蹲在安身边,手在他脸上比量了一下,忽然掐住了他的脸蛋,往一边狠狠地拽了过去,愣生生给他凹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p>
她掐了好几秒,安才有了动静,他眼睛仍然闭着,眉头却不舒服地皱了起来,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有点委屈。</p>
“呵!我让你睡!”</p>
夏燃的手移到他的肩膀上,猛地把他翻了个身,手按在他锋利的肩胛骨上,用力往下压了压。</p>
安这下子真得醒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哼哼着把手伸到背后来,试图掰夏燃的铁爪,夏燃冷笑一声,抄起手边一本像是被狗啃了似的英文词典拍在他的屁股上,安立刻叫了起来。</p>
夏燃冷面无情地继续拍了几下,安的叫声却随之小了很多,气喘吁吁地哀求:“别打我。”</p>
“打的就是你!你这个王八蛋!”</p>
夏燃手伸到他肚子下面,单手把他从地上捞起来,往椅子上一按,让他撅着屁股,然后举起词典照着屁股狠狠地抽。</p>
连抽了十几下,安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手脚游泳似的乱扒,哼哼唧唧道:“夏燃别打我,为什么打我啊?”</p>
夏燃呵呵怪笑起来:“你还好意思问?你为什么杀花花?为什么搞破坏?为什么吓唬安醇?你说啊!”</p>
安停止挣扎,脖子扭过一个角度,看向夏燃,喃喃道:“你说什么?花花死了吗?”</p>
他眯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脸色比地上的纸片都要白。挣扎间,他的领口被扯歪了,白到透明的皮肤和深刻的锁骨露出了一大半。</p>
夏燃以为安在装蒜,扔下书直接用手在他屁股上又拍了一巴掌,安的身体随之哆嗦了一下,像是骤然被冷水从头浇到脚,手脚和脑袋抖了几下,再次低下了头,不论夏燃怎么打都不吭声了,只是身体还会发抖。</p>
夏燃狐疑地把他从椅子上揪下来,发现他的表情一片空白,像是被打傻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前方,身体不受控制打着颤。</p>
“别装了啊,再装我打得更狠!说话!”夏燃揪着他的耳朵,在他耳朵边上吼道。</p>
安眼珠转了转,眼神中终于不再空白,流露出仓皇和绝望的意味。夏燃还没细看,他很快就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颤抖不已的双手,忽然道:“没用了,我看了那么多书,还是救不了自己。”</p>
他的头越垂越低,下巴都快戳到胸口了,头打瞌睡似的一点一点,眼睛三闭三开,而后人突然往一边倒去,正好倒在夏燃怀里。</p>
夏燃感到不太对劲,她捧着安的脸焦急地问:“你说话?哪里不舒服?我打你打疼了吗?你他妈给我说话!”</p>
在发现安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时,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我他妈是不是手上力气真得很大,怎么打屁股还能把人打坏呢?</p>
她拍拍安的脸,刚想继续追问,安推开了她的手,颤颤巍巍地往书房外爬,一边爬还一边倒,跟个不倒翁似的倒了立刻再爬起来,这份求生的固执竟有些感人。</p>
夏燃摸着脑门问:“你是安吧?你是安醇?是安醇对不对?”</p>
夏燃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我朋友叫什么名字,你说!”</p>
安醇停了停,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双目失焦地说:“我是……不对,我不是安醇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谁呢?”</p>
他自言自语地往前爬,真爬到书房门口了,却近乡情更怯不敢再往前。他头晕得厉害,一停下来就感到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躺在地上头更晕了,胃里似乎也隐隐有什么东西翻涌着,叫嚣着要出来,可是他干呕了好几声,却连酸水都吐不出来。</p>
他只好闭上眼睛,把自己蜷缩成一个蛋,变成小小的一团。他揪着自己心口的毛衣,手指关节紧得发白,断断续续地说:“不给我看花花就好了……我不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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