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过得最快的莫过于时间了,它见证了所有事物的产生和灭亡。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想要长生不老,其实无非是想永远跟上时间的步伐。世间万物根本就不可能有永生的东西,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与时间齐步,因为永生本身就是个荒诞的问题。</p>
吴起知道时间的宝贵,所以任何时候都是抓紧利用了时间读书。春去秋来,寒往暑来,转眼又是几个春秋过去了,吴母也终是扛不过岁月这一道坎去了。</p>
丧讯是永华转告吴起的,说他在卫国的母亲,年老体衰去世了。当时他吴起在抄写儒经,愣了一下,才放下笔,面墙而立,背对着她,不让她看到他的泪水。</p>
永华一动不动,默了良久,暗自揣度时机,才打算开口。</p>
“听闻儒最注重仁礼,儒者都必要为父母守丧三年,否则为不仁,定为儒者唾弃。不知是否如此?”</p>
吴起听到这话,田永华的聪慧他是知道的,妻子不可能无端说出这话,应该是……</p>
吴起稍一琢磨,就猜了个大概,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世人愚钝,常非议高行之士;俗人庸见,多不晓智者之谋。知己志向,执之为之,无需在意那些妇道小人的闲言碎语。”话语情不自禁地泪水流了朦胧了双眼。</p>
田永华初见吴起并没有任何反应,这并不影响她胜券在握的信心。永华给他时间,她相信她夫君的无双智谋,不会看不出她的良苦用心。直到他回转头,愕然地看着她,想确定刚才那席话的用意,然后永华就看见他夫君脸上的泪痕,心却好是一阵痛。</p>
做戏是政治家的天赋,然而吴起却一点也不会做戏。</p>
家乡的人们也是沸腾了起来,人人也都传开了:不孝子吴起,不奔母丧,在鲁从儒学仅只大哭了三声,马上收泪,读书依如旧,实为无义忘本之人。</p>
曾申眯着双眼,无视院子里潮涌般的喧哗。终于还是到这种地步了么?无可奈何,他站起来,整了整儒衣,走向那个已成为众矢之地的房间。</p>
推门,案几前的吴起还是那么勤苦。看见曾申,站了起来喊了一声“老师”,恭敬地行了礼,谦卑地没有再抬起头。</p>
“吴起!”曾申喊了一声这个自己心爱弟子的名字:“你大抵不必如此!”曾申的双眼酸涩蔓延,眼前的青年低垂着头,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p>
身为先生,曾申比任何人都清楚,儒衣儒冠下的吴起,有一双苍鹰般深邃的双眼,或许自己的这个学堂也不能承载……</p>
“你走吧!”曾申疲惫地抬了抬手,像风中残烛,终于在劲风中熄灭,归于沉寂。!</p>
师尊终究还是开口下了逐令,吴起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是也不多言,再次俯身,行了一个大礼,才转身踏着厚重的暮色,迈向瞬息万变的烽烟乱世……�1�7</p>
回到两夫妻的蜗居,“你没事吧?”田永华看着依然镇定地自如的吴起,知道丈夫的心理难受,只是一切都不表现在脸上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