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神界，把尤自怜从族谱里除名，并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也不需要去临渊阁领罚。</p>

偏偏他故作血脉情深，又不肯承认把尤自怜写进族谱的真实日期。</p>

便算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p>

“来人，把自怜带回家吧。”</p>

曾老强忍着阴恻恻的怨怒，关怀道：“老朽看自怜腿脚不便，眼睛不好使，定要去琼城请最好的炼药师为她治病。”</p>

“我不去。”</p>

自怜婆婆再是不开窍，懂得楚月是在为她说话，并为她得罪了整个尤家。</p>

她当放下软弱，开口如铿锵。</p>

“为何？你不想家吗？”</p>

“我爹惨死于病榻，老婆子我多年来，夜夜梦魇，不敢回去。”</p>

自怜婆婆咬字重音，“你当时不在，但你也该听说，当时偌大的尤家，满城医馆，我跪地磕头，求不来一个医师。如今你要我怎么回去？”</p>

“我卖手艺几十年，不被人看重，世人轻我践我摊上手艺如垃圾，是楚帝姑娘的儿子，叶小公子。”</p>

“父母既已上族谱，便已了却心中所愿。今后三年五载的残缺命数，只愿能够报恩。不知楚帝姑娘和叶小公子，是否会给老婆子这一个机会。”</p>

自怜婆婆根据先前楚月说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p>

模糊的视线如迷雾森森。</p>

隐约能够看到一个轮廓。</p>

鲜红的颜彩，在同样看不真切的人群里格外突出。</p>

“当然可以。”楚月笑道。</p>

小宝眸子亮晶晶的，和姜小乖走过去扶着老人。</p>

楚月正欲打道回府，曾老却是把她喊住。</p>

“楚帝姑娘。”</p>

楚月侧眸看去。</p>

曾老已经不跪在地上，站起来后拂袖弹去灰尘，随即缓缓地抬起灰浊苍老的眼睛看向了楚月，双手拱起，压低了声音，祝道：、</p>

“姑娘是天纵奇才，老朽祝姑娘武路亨通莫夭折，长命百岁无衰事，莫被晦气缠身招惹野鬼。”</p>

楚月听懂了曾老的弦外之音。</p>

“我命硬，阎王不敢收，倒是曾老先生年事已高，应当照顾好自己才是，吃好喝好，活——好。”</p>

楚月说得意味深长，便见曾老的脸色极差，黑的像是烧焦了的锅底。</p>

夜色已深。</p>

楚月带着小宝、小乖和自怜婆婆回到了星云宗，给自怜婆婆在天骄山安排了个住处。</p>

在人后时，自怜婆婆流着泪感谢道：“楚帝姑娘，老婆子我何德何能，古稀年遇贵人。我甚至都在想，若能早些遇到姑娘该多好，我这残躯做不了什么事，只会给姑娘带来麻烦，成为累赘。”</p>

早些年，年轻点，她愿做牛做马。</p>

如今，却连牛马都不如。</p>

“好事，不怕晚。”</p>

楚月正色道：“婆婆一生为父辈信仰而奔波，年过几十载，不曾动摇过，便值得让世上的修行者敬重。”</p>

“如若婆婆愿意的话，我愿出钱，为婆婆建一所楼阁，其名便为花自怜。”</p>

古稀戴花犹自怜。</p>

何妨一试之？</p>

自怜婆婆的神色僵住。</p>

在寂静一刻后，麻木涌聚着万分的惊喜。</p>

“花自怜阁，应当建立的海神界最繁华热闹的中心城。</p>

所出售的物品，每一件都该是前辈你精心打造的工艺。</p>

工艺独一无二，每月只销售三件。”</p>

楚月娓娓道来，眼里流转着光华，那是对金钱的向往。</p>

用许予的话来说，那就是神圣如仙的小师妹，时而染猥琐。</p>

“三件？”姜小乖疑惑地问：“为何只销售三件？”</p>

这世上的铺子，多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哪有一月只买三个的。</p>

楚月缓声解释道：“第一件，每月初一，随即赠送给在花自怜阁排队取号的修行者。第二件，每月十五，只赠与恋人。第三件，每月的最后一天，在花自怜阁拍卖。”</p>

这三件工艺，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寓意。</p>

一是幸运。</p>

二是最纯真无暇的洁白爱情。</p>

三是象征至高无上的钱财和地位。</p>

分别给海神界不同层次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