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情形,李畅心情再是恶劣糟糕,也勉强提起些精神,放柔和了表情,低声道:“我落难至此,竟还有老人家你为我鸣不平,也算我这十几年没有白活。”
老人家微微一笑:“我想同公主说说话,不知成不成?”
若是换了以前,这样的老人连凑得近一些,李畅都要恼,但现在她心情复杂,到也不介意和这样的人说说话,平复自己迷惘慌乱的情绪。
她并不信她的未来就此定局。
其实她还有底牌未曾尽出,她也不信父皇当真对她如此无情。
在牢里这几日,她每天都在想,大概她犯的错当着有点大,父皇也抵不过那些臣子们的压力,总归要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她,说是流放,可到底如何还不就是父皇一句话。
待过上一阵,朝中重臣的注意力不在,父皇自然会惦记着她,不会让她在外头没有着落。
李畅从来没有失望过,在父皇的宠爱上面,她从来都有足够的自信。坐牢的这几日,除了一开始她绝望之外,剩下的时间她到平静下来,她在牢里的待遇还不坏,和外面的消息也没完全断绝……云哥他们劝她的那些话,她仔细品味,只觉颇有道理,心里到渐渐安定下来。
只她纵然已有些想得开,又如何能不忧心?尤其是顾湘面前,心底的不安更是强烈,此时她心烦意乱的,到也想和眼前这个认同她的陌生老人说说话,也好让自己的那些忧虑恐惧都稍稍平复一些。
“荣幸之至。”李畅轻轻一笑,目光在丘都头等人脸上划过,带出些轻蔑的冷意,“想来,他们也不至于连这一点时间都不给我们。”
老人家笑起来,目中悠远,似乎在追忆什么东西,轻轻叹了口气:“老朽姓关,关羽的关,只是没人家英雄了得,我就是个普通人,小时候家里穷,遭了灾荒,正好赶上朝廷征兵,旁人都不愿意去,我为着一点银子的安家费就从了军。”
他声音不疾不徐,说的也不是多波荡起伏的故事,可在场的人也不知怎的,心里就一紧,静静地听他讲述。
反正都要排队,听老人家说说话,到也有些趣味。
天色阴沉沉一片。
顾湘看了看灶台上的汤已到了火候,干脆就搬出来一人一碗地送,肉饼就汤,一顿朝食也是格外舒坦。
老人家的声音干涩沙哑,目中苍茫一片:“当兵也当得寻常,别看战场上过两回,人却没杀死过半个,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好在没死在战场上,腿脚受了伤,用不得力,气力也衰竭,赶上上头要遣散我们这帮人,到是顺顺当当地活下来回了家,娶了婆娘,生了两个孩子。”
一边说,他眉眼皆舒展开,带出些喜悦,“我老关也有后了1
周围食客们哄然大笑。
老百姓们所渴盼的,也不过就是这一点稀薄的幸福而已。
老人家的话声未落,旁边就有个认识他的老汉翻了个白眼,小声咕哝:“这窝囊废这几日跑出来作甚?他家里儿子快被银钱逼得要去上吊,他不说赶紧给想想法子,到……呵,也是,他儿子早对他没了念想,失望得很,哪里还敢指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