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伴随着身后承重墙发出的剧烈轰鸣,
贝奥武夫猛然发现自己身体竟然悬空而起,
一张白皙修长的手指卡在他的喉咙之上,手掌光滑细腻,但却宛如铁钳般死死卡着他的下巴,锋利尖细的指甲透过脖颈上的细密龙鳞深入血管深处,猩红伸着皮肤蔓延,腐蚀的力量侵蚀皮肤,但糟糕的是,竟然没有一丝血液朝着手掌的主人蔓延,它们似乎有意识的在畏惧什么,就像孱弱的小羊羔不敢直视野狼。
贝奥武夫努力的扭动身体,身后巨石发出轰鸣的坍塌声,他用下巴朝着手掌的主人看去,但目光的尽头却是一双晃动的竖金色的瞳眸。
竖瞳细长,金色威严,宛如一头俯瞰的黑色巨龙,
这一刻他的视野之中什么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刚刚战立位置的坑陷和现在倒塌的机场巨墙。沿途的道路就像被推土机推过一般,卷着螺旋般的断纹。
黑色的气浪在男人身上缠绕,他认得那东西,那是近乎将自己淹没,将整个世界淹没的残忍和暴虐……
两者对比,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暴虐就像水滴和大海的区别,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下一刻,狂舞而起的暴虐黑暗倾斜而下,将他彻底吞噬,宛如倾翻在黑色百米浪潮中的小帆。
砰!
庞大的身躯狠狠摔落在地上,傅念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不存在的血渍。
他走的很慢,但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说话。
终于,傅念缓缓停在某处
“今天的闹剧就此为止,卡塞尔学院尊重蛇岐八家的意志,一切就按照夏弥刚刚说的去办。”
等他的脚步即将走向最近一辆奔驰的时候,傅念忽然扭头看向吉尔伽美什,那双在黑暗中唯一亮起的金色竖瞳宛如恶鬼一般狰狞,
“没有意见吧?”
“没……没有。”男人赶忙摇头,
“那再好不过。”傅念点点头,然后瞳孔看向远处的上杉越,
上杉越身体瞬间绷紧,又几分随意的站姿立刻就严肃起来,好像一个等待老师审阅的坏学生,
“帮我们安排好住处,再请您的私人医生帮我们的贝奥武夫长老好好治疗一下,他还有一口气,别搞死了。不然就是蛇岐八家和秘党之间的战争。”
“放……放心。”上杉越拍着胸膛。
“我们走吧。”傅念扭头,嘴角咧出温柔的微笑,看向远处一副很委屈的夏弥和一旁的楚子航。
“好呀。”夏弥灿烂一笑。
但一旁的楚子航却僵硬的楞在原地,怎么也笑不出来。
就像没有人能在海啸结束后的第一时间赶往蹦迪。
即使海啸正在一点点的消散,但那笼罩在空气中的余威却不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灾难的恐怖。
……
……
三人行进在一辆黑色的奔驰上,这是一辆四人座的轿车,楚子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傅念和夏弥坐在身后的位置。
司机由一位蛇岐八家的执法人担任,由蛇岐八家大家长亲自下令将他们送回为他们准备的酒店。
东京街头傍晚时分的天气很是昏暗,让本就没有开灯的车内更加的幽暗。
四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谁也没有说话,甚至就连呼吸都是十分的轻缓,开车的执法人更是小心翼翼,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是神经大条的幸运儿,
刚刚的那一幕的恐怖,可不是贝奥武夫一个人在承担,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今天他身后的后座上坐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尽管对方是声称来自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但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和大家长没有关系。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稳定行进的车速表盘,生怕会超出一迈,绷紧的手臂肌肉使劲握着手中的方向盘,
车内安静的氛围让他有些压抑,但是如果有声音可能会让他更加压抑。
但是
一声低沉的嗓音从他的右侧的响起。
“师弟?”
楚子航的声音很是低沉,如同那隐藏在黑暗阴影中的身体,其中包含的情绪带着令人难以分辨的情绪。
傅念端坐在后位的中间,左手轻轻放在夏弥的肩膀上,指尖摩挲着缠绕在一起的发丝。
夏弥缩腿靠在傅念肩膀上,正拿着一个平板不知道在操作着什么,莹蓝色的光亮照影在对方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成为空间内唯一的光。
“师兄。”傅念微微睁开眼睛,嗓音带着曾经不曾具备的沙哑。
这一刻,他好像和曾经那个和善的傅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暴虐的海啸平息后,总会在海底留下暗涌的漩涡,等着时间去平复。
他用那近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黑瞳注视着前方的座椅,他和楚子航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于此不到二十厘米的间隔。
“你还好吗,师弟?”
凝固的空气再次传来一丝涟漪波动,这让一旁近乎被压抑窒息的司机,缓过一口气。
“我很好,师兄。”傅念的声音依旧沙哑。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
但很快,这寂静就被一串沉重的呼吸声打断,那是驾驶位置上的司机。
“太黑暗了,师弟。”也是在这个时候,楚子航再次缓缓开口,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缓缓流过灯火通明的街道,眼瞳却倒影着天空的稠密的乌云。
今夜的东京,似乎要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