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抬起留着秀美指甲的手点了点柳轻候,“谁的因缘谁来了(liao),无花,还是你来告诉他老公我为什么不能解”</p>
柳轻候闻言,先是端然正坐,再是双手合十,庄严法相做了个十足十之后才解开谜底,“佛曰:‘不可说,不可说’”</p>
他之所答实非大太监心中所想,却又应景无比,中间还加着个没有半分斧凿之痕的大马屁,实在是妙答,于是“不可说”的“佛”太监刚呷进嘴里的一口茶汤猛然喷出,一起喷出的还有畅快难言的大笑,边笑边咳边用手指点点柳轻候,再点点杨崇义后又笑。</p>
忙着给大太监揉背顺气的那个贴身小太监都看傻眼了,同时心里又懵叉的厉害。他伺候的这位爷在宫里可是以性情阴柔著称,一年到头笑的次数两巴掌都数的过来,而像这样能呛咳住的大笑更是前所未见,今天还真是开眼了。</p>
但同时他又不明白,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啊,义父他老人家至于笑成这样?</p>
等大太监笑完气儿也理顺了之后,柳轻候才对杨崇义补充解释道:“正如‘道可道,非常道’一样,中官的意思是禅不可解,只在悟,若要强行解释则既失禅之真意,也失了禅之真趣,如此这谈禅也就没了真味”</p>
柳轻候说完,听着时已在面做苦笑的杨崇义还没说什么,那大太监已自抚掌而赞,“说的好,你这小和尚倒是我的知音,也是个真知禅的,可惜无酒,否则此妙论当值得浮一大白”</p>
我靠,今天这样的场合竟然敢说没酒,这是赤裸裸打首富的脸哪。果然,杨崇义霸气的一击掌,特装叉的淡淡来了句上酒,流水般的美酒就跟擦阿拉丁神灯一样出现了。</p>
从三勒浆到波斯葡萄酿,再从玉冻春到剑南春酿,大唐八大名酒无不齐备。见大太监真把杨崇义奉上来的一觞三勒浆一饮而尽,那小太监的两眼珠子差点从眼眶子里瞪出来。</p>
办差期间不管时间多长也绝不饮酒,这可是义父的铁律,他老人家能以三十多岁的年纪在宫中走到如此高位,这份自律功夫可是宫内皆知的成功秘诀。此次奉惠妃娘娘之命由东都还京,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办差期间,这……这居然就破例了!</p>
刹那间,小太监心里迸出个强烈之极的念头,他要学禅,确定肯定以及坚定,他必须学,而且还是要跟眼前这小和尚学,就学这种能让义父开怀大笑的禅。</p>
大太监痛饮一觞后阻止了杨崇义再度奉酒的举动,“今日已是破例,不能再饮了。老公我虽常在深宫,但杨行首、王行首的大名也是早就久仰的了。</p>
不过说到王元宝,我在洛阳却听到一个趣闻也不知是真是假。听说王行首新起了一处屋子,墙是用金银叠起来的,壁上泥的是红花泥,房子前面还盖着一座礼贤堂,檀木为栏,刑窑的烧瓷铺地,锦文石做的柱子,门前花径都是以铜钱穿线铺起来的,说下雨天走着不滑脚,嘿,居然搏出个王家富窟的名头儿。杨行首就在京中,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p>
大太监既然转了话题,柳轻候也就没有了插嘴的余地,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诧异的看了看王缙,邪门儿啊,既然是来陪客的,为什么这半天他却一言不发让自己唱独角戏。</p>
王缙面露浅笑,看不出什么来。倒是杨崇义随着大太监的话身子陡然紧绷起来,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额头居然沁出了一层细汗,“王家富窟的事儿如今在京城只怕已是人尽皆知,某也听家里下人说过,只是却不曾亲见。中官大人有所不知,某与王行首……”</p>
大太监随意的罢了摆手,“老公我今日既然能来,还有什么不知情的?开元二年六月、七月、九月大家(宫内人对皇帝的通称,类宋时之官家)接连下敕、下制、最终诏书都用上了,无非说的就是禁抑奢靡四字而已,开元二年距今不过十一年吧,王行首好大手笔啊”</p>
杨崇义额头隐约的细汗已经变为豆大的汗珠,人也由正坐躬身下去,正是后世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请罪姿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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