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奴酋是个疯子呢?要知道,朝廷下的旨意里,还有一条是断绝马市贸易及朝贡那!那可是釜底抽薪之举,要是建奴族内的情形真如袁大人所料,已经是勉强维持,甚至是举步维艰了,那朝廷的这条旨意,就是迫使建奴开战的破门砖啊!”</p>
袁明轩说道:“袁某曾仔细打探过努尔哈赤的过往,此人不但善于用兵、精于内政,更让袁某忧心的是,这努尔哈赤遇到困境善于隐忍,更善于应变!所以,在开战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努尔哈赤面对朝廷的旨意,一定会选择隐忍。”</p>
“那建奴起兵的粮饷何来?开战前赈济族内百姓的钱粮何来?”</p>
“建奴不是一直在辽东四处劫掠吗?”</p>
李林彬闻言怒不可遏,大吼道:“辽东百姓难道不是我大明的子民吗!你袁大人这是在拿辽东百姓的鲜血,去喂建奴那只饿狼!”</p>
“李大人说错了,是辽东百姓在用自己的性命,为国朝换取时间,为辽东整顿兵备赢得时间。”</p>
李林彬大口喘着气,虽然知道袁明轩说的没错,但心中仍是不忍。</p>
袁明轩心中默默一叹,说道:“李大人,这是一场豪赌。咱们赌赢了,就赢得了做好准备与建奴一战的时间---百姓用鲜血赢来的时间;赌输了,袁某就和李大人一起,血溅五步、以死报国,但是辽东之事就没有转机了。”</p>
“胜负如何?”</p>
“五五开。”</p>
“老夫需要做什么?”</p>
“依着李大人的本心,痛骂奴酋!扬我大明国威!使奴酋摸不到国朝虚实,使其不敢妄动!”</p>
正说着,袁明轩突然警觉了起来,一双眼镜四处观望着,右手下意识的摸出了怀中的匕首。</p>
李林斌注意到了袁明轩的动作,问道:“怎么了?出了何事?”</p>
“嘘。”袁明轩示意李林斌禁声,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到了不远处的营地。</p>
正在休息的护卫、随从顺着石子抛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袁明轩拉着李林斌蹲在地上,同时将一把匕首来回用力挥动着。</p>
众人见状顿时警觉起来,纷纷拔刀,四处观望起来。</p>
“嗖!嗖!嗖!”</p>
一连数支长箭划破了夜空,火堆旁的众人成了最好的靶子,一连被射倒数人。</p>
“建奴!保护大人!”锦衣卫总旗大喊一声,率先拔刀迎上了来犯之敌。</p>
那总旗姓张,此时望见树林中人影绰绰,尽是秃头结辫的鞑子,心中也是寒气直冒。但是顾不上许多,钦差要是死了,自己不但活不了命,全家都得遭殃。</p>
其余的锦衣卫听到张总旗的呼喊,立刻分出了三人迎着袁明轩、李林斌跑了过去,剩余的锦衣卫纷纷迎上建奴,战成了一团。</p>
袁明轩的几名手下都是擅长侦查、甄别消息的探子,手上又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混战中帮不上什么忙,便都跑向了袁明轩躲到了一旁。</p>
袁明轩拉着李林斌在遇袭的第一时间便跑向了护卫,此时已经与三名护卫汇合了。</p>
“二位大人,我们护着二位大人赶快离开!”一名护卫焦急的说道。</p>
“周围不知有多少鞑子,如何走脱!”李林斌饶是老练沉稳,此时也是六神无主了,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袁明轩。</p>
“跑不掉的。”</p>
“那怎么办?”</p>
袁明轩说道:“李大人,不如咱们再赌一把。”</p>
“什么!?”</p>
“就赌这伙建奴不知道您是大明钦差,赌建奴此时还不敢公然截杀大明天使!”</p>
李林斌听到袁明轩如此说,心下也是急速盘算着:“此话在理!与其等死,不如赌一把。如若建奴没做好开战准备,此时就万万不能截杀国朝钦差,不能与国朝撕破脸!”</p>
想到这里,李林斌倒也光棍,一把甩开搀扶自己的锦衣卫,从随身背着的包袱中掏出了圣旨和印信,快步向正在厮杀的营地走去,并且大喊道:“大明钦差在此!尔等是要造反吗!”</p>
那三名锦衣卫见状连忙跟了上去,钦差要是死了,自己也就别活了。</p>
远处一名正白旗的分得拨什库正在观察战局。入夜时分,自己带了三十名旗中勇士发现了这伙明人,原以为是支商队,就想劫了。谁知一打起来才知道是啃了一块硬骨头,对方不到二十人,竟然与自己手下的三十名勇士杀成了一团,还丝毫不落下风。</p>
这名分得拨什库有些惊异不定,突然隐约听到了“大明钦差”的呼喊,心中顿时一惊:“这伙人怕不是什么商队!”连忙招呼手下退了回来。</p>
见建奴退走,幸存的锦衣卫也都围到了李林斌的身边。</p>
李林斌推开挡在身前的锦衣卫走到前面,大声喝问道:“我乃大明兵部侍郎,钦点宣旨建州卫都指挥使钦差李林斌!尔等悍然袭击朝廷钦差,想要造反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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