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军队整齐的呼喝,简短的口号,却耳熟能详,更鼓舞人心。</p>
朱云杨提马上了一个土丘。身子在马上立起,高高地举起宝剑,没有扩音设备,但呼声在耳中也显得洪亮高昂,“天眷神佑,皇明必胜。”</p>
“天眷神佑。皇明必胜!”明军将士呼喝着,敲打着兵器,在这山呼海啸的喊声中,精神振奋,身体仿佛也注入了新的能量。</p>
监国殿下亲临前线。以前并不是没有,隆武帝也曾御驾亲征过。但亲临战阵,并能屡战屡胜,力挽狂澜的,却只有朱云杨一个。他划破黑暗;兵心颓迷,他重振士气……再加上征伐安南、南洋等战绩,朱云杨的名声早已经传遍军中、民间。</p>
伴随着种种事迹的传播,事迹也越来越象传说靠近。本来在南洋的时候,便有种种天授神眷的猜测,流传在外则不可避免地加入了更多的佐料和神奇。万众瞩目,中兴希望,胜利寄托,用这样的形容词并不过分。</p>
民众希望有救世主,希望出圣人以救天下,但一个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皇帝、名将、文臣都没能承担起这份重任。而朱云杨趁势而起,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功绩,他的名声……最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人们的希望寄托,成为了众多人心中所期盼的“圣人”。</p>
他对此并不是十分的了解,毕竟他不可能知道别人的想法。即便是现在,面对着山呼海啸般的致意,他也觉得多半是身份使然。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激动,面对着跪拜叩头的百姓,面对着振奋欢呼的兵将。</p>
“那是王旗吗?”李士桢一阵恍惚,通过望远镜紧盯着王旗下被簇拥的身影,身旁众将也意识到了什么,一片寂静。</p>
人的名,树的影。南洋连胜,讨伐安南,逼退西夷,这些令人惊讶的事迹,无疑使朱云杨对清军有了很大的威压。现在朱云杨亲临战阵,军心、士气大振,怎不令孤城广州中的清将感到凛惧。</p>
“伪监国倒有几分胆气。”开口的是李清,却是夸赞之语,众将愕然以视,不知其是何用意。</p>
李清嘴上夸了一句,脸上却是不以为然,甚至有几分轻篾,话锋一转,说道:“不坐镇根本,就不怕西夷反攻?进易退难,战局不利时,便要重蹈当年伪帝永历逃窜,以致广东各地人心瓦解之覆辙。”</p>
李士桢放下望远镜,亦从失态中惊醒,冷笑道:“兵法有云: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我军只要坚守挫敌,伪监国不仅是自取其辱,更会累得军心低迷。嘿嘿,广州城池坚固,兵多粮足,伪监国以为亲临便能破城,真真是痴心妄想。”</p>
“想在广州为自己添些光彩,得些功绩,伪监国这是做梦。”李清就着父亲的话,又加了一句。</p>
“没错,伪监国不仅是在做白日梦,还是在自取其辱。”一个反应快的将领应声附和道:“让敌人来攻吧,咱们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让伪监国颜面全失。”</p>
“是啊,是啊,伪监国亲临有个屁用,当咱们会害怕吗?”</p>
…………</p>
一阵自我吹嘘,自我安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倒是让凝重的气氛缓解下来。而朱云杨也带着陪行,走出了他们的视野,欢呼和喧嚣逐渐远去。</p>
李士桢努力做出镇静自若的样子,交代着防务,又在城头停留了片刻,方才下城离去。</p>
“父亲,伪监国——”李清骑马凑近过来,刚开口便被李士桢打断。</p>
“回府再说,去把汪先生请来。”李士桢神情凝重,这让李清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伪监国亲临广州,意味着对广州的猛攻很快便将开始,之前以为明军会采取长期围困的策略,显然是错误的。</p>
尽管努力装出镇静,李士桢心中却浮起了不祥的感觉。朱云杨声名在外,威压是肯定存在的。而且,为了在伪监国面前表现勇武,明军将领势必以建功为目的,率部猛攻广州,战事的紧张残酷是可以预见的事情。鉴于这突然的变化,他认为必须进行一些调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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