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的效果很不错，甚至超出了朱云扬的预期。朝鲜、日本、天竺等地的商民百姓，看到金币上火炮齐发打得山石崩碎、铜币上大船打死鲸鱼的画面，都以为是中国的神话故事，当某天他们亲眼看到汉人驾着这样的船舶时，那种惊惧、敬畏的情形，简直要用五体投地来形容。</p>

不过，关于币值并不是没有争论的。前些天为了铸钱的钱息问题，张复国还发表了不同意见：“何必这么麻烦，百姓已经用惯了金银和铜钱。”</p>

朱云扬笑笑，示意胡汉民回答。胡汉民清清嗓子道：“我大明眼下之民不到七万，若钱币仅能通行国内，铸钱一多，必然造成钱贱物贵，只有让钱币通行衡，才能流通经济，吸引番商来通贸易。大明价高，则番商必运货来卖，物价可平。</p>

最近一段时间，朱云扬大把银子撒给外贸和铸币厂这两处，幸得卧式镗床造成，铸炮由铜制改成实心锻铁柱子上镗炮眼，这样才降低了消耗。张复国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还道：“可惜，金银大钱都没有钱息，只铜铁小钱补一补亏空。”</p>

“张大人，张部长，钱息不少了！”胡汉民笑着把几个钱拿在手中，“百元银币含银一两，当一贯钱、每贯一千文，这个十元紫铜币就是一百文。一百个铜钱，差不多半斤重，咱这钱才一两，每枚足有二十倍的钱息。再看这一元青铜币，当三十个铜钱，重近二两四钱，一元币重只五钱，也有四倍的钱息。底下的一角、一分币，是铁铸的，比铜更赚。”</p>

“哦，本官明白了！”张复国经济头脑很不错，举一反三道：“而且民间用小额钱远多过大额的金银币，我大明铸一个千元金币，底下可以配着铸十个、百个铜铁币，如此一算，钱息也很不少了！”</p>

孙武挠着脑袋，有点没弄明白，他别样事事精通，只在银钱上不太灵光。“方才诸位说纸币贬值不能通行，然而咱们这铜铁币也比实际的价值低上许多，外国如何肯接受呢？”</p>

孙武再聪明，也受到时代的限制。近代国家的纸币之前，世界各国通行的货币，基本上都是贵金属等价币，金币就等于同重量的黄金，银币便是白银，铜币便是铜价如汉朝大部分时候允许私人铸钱——在现代简直不可想象，其原因就是铜钱等价于铜，铸钱和直接买卖铜可以划等号，其间没什么利益，自然允许民间铸钱。宋朝更搞笑，钱铸得太多，以至于每贯钱，买不到同等重量的铜……</p>

于是人们的思维定式就是，货币价值就该等于同重的金属，孙武自然不能跳出这个圈圈。</p>

“不会不会，”胡汉民一本正经的背起朱云扬昨天给他的解释，“宋朝的会子和大明的宝纱，价值在不断的贬低，朝廷又不保证它能兑换到等价的铜钱，自然会在民间变成废纸。咱们的钱，底下的铜铁币是和上面的金银币挂了钩的，只要有十个紫铜币，就能兑一个银币，百个紫铜币，兑一个金币，这是永远不变的，外国人也许初时不理解，久了就会习惯使用的。</p>

铜铁钱的金属只是载体，不再是价值体现，它的价值，来源于它代表、并且能够自由兑换的金币和银币，这、这叫做……”</p>

昨天朱云扬说得很快，胡汉民能把这一大段背下来就已是天纵奇才了，到最后一个词，终于卡了壳“叫信用货币。”朱云扬帮他揭开谜底。</p>

雨中，王府的花厅上，朱云扬听着稀沥沥的雨声，忽然童心大起，将“信用货币”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又抛上抛下看它正面还是反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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