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再次恢复了平静，朱常珏的事在时间中正被人慢慢淡忘。</p>
可皇帝的心情始终不好。</p>
儿子们，一个个都不省心。</p>
这两日，他去西北暗示让朱常安回京的內侍回来了。</p>
內侍表示压根就没见到安王，说安王在边疆勇猛，执行任务许久未回。他在那儿等了两日都未见其人。</p>
皇帝冷笑了几声。</p>
那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儿子已有独立带兵，独当一面的能力了？他怎么就不信呢？</p>
不过才过了一日，他安插在白恒军中的内应送来了密信：安王的确立功了。安王带人跟踪了一路外部，跟了足足七八日，拼死穿越了百里风沙地，以偷袭战的方式灭了这一部三百多人，逼退对方撤退了足足两百多里地……</p>
其间白恒并未参与，的确是全程由安王独立带兵，独立决策，独立完全了一系列行动。</p>
然小小功勋，并不能打消皇帝疑虑。</p>
一想到老四消失的几万两，皇帝便如芒在背，怕朱常安成为第二个朱常珏，皇帝坚持派出了第二拨人，再招朱常安回京……</p>
相比焦躁的皇帝，李纯夫妇便淡定从容多了。</p>
朱常珏虽不知所踪，但他们都觉得是好事。那货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被灭已是注定，只是早晚问题。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对方沉不住气时。</p>
而他们知道，这个时间不会太长。</p>
朱常珏怕皇位落于他人之手，一定不会等不了多久了。</p>
而没有了朱常珏和朱常安的京城，程紫玉觉得京城的空气也跟着香甜了起来。她吃得好睡得好，还长了几斤肉。</p>
只不过何老夫人和何氏想回荆溪了。</p>
尤其在听到荆溪连父母官都换了之后。</p>
就连程翾也已坐不住。</p>
商量了一番后，还是定下由何氏陪着老夫人一道南下。待她们亲眼确认荆溪现状后，再决定程老爷子是留京城还是回去荆溪。</p>
蒋雨萱也想回家了，在京城虽只三个月，可这风起云涌比她过去十几年的经历还要精彩且惊险。她要回去好好消化一番。</p>
而且，她也想家，想那个意中人了。今年，程子诺便要参加秋闱了呢。她还想赶在那之前鼓励他一番，与他说上几句。另外，她的嫁妆还有不少没绣完呢……</p>
听到蒋雨萱要一道离开，何氏最高兴。</p>
她很喜欢这个知书达理的准儿媳。她有信心将这个儿媳也调教成自己一样，将来虽不说能顶天立地，至少肩膀能担得起一个内务，既能照顾好儿子，也能减轻女儿的负担。</p>
这段时日程紫玉一直有找御医帮蒋雨萱调理，她的那点小毛病基本已经跟除了。三个御医都给她搭了脉，个个表示她只要平日里注意些，那病便不会再复起了。</p>
为此，蒋雨萱对程紫玉感激得很。</p>
可对程紫玉来说，这也只是举手之劳。前世的雪中送炭恩，她都还记着。这世重见蒋雨萱那日，她便下决心要让蒋雨萱平安健康了。</p>
既然有缘分，既然自己有能力，这么个好姑娘，即便没有程子诺那层关系，她也要尽力照拂的。</p>
程紫玉带着蒋雨萱去瞧了一处宅院。</p>
离程家京宅只隔了两条街，小三进，是她送给程子诺和蒋雨萱的新婚礼。</p>
蒋雨萱连连摆手。</p>
“京城寸土寸金地，这么个宅子要不少银子呢。这钱花的不值。程家又不是没有地方，后园子里空了一大半呢。何必还要费这么个地儿。紫玉，你去退了吧。我不要。”</p>
蒋雨萱一点都不贪心，程紫玉更喜欢这个嫂子了。</p>
“房契都过了，退什么！这可是我精挑的地儿。程府以后要兼顾在京城的买卖和工坊的事。来来往往人杂事多，我二哥哥还要会试的，住那儿难免分心。</p>
而这条胡同最好的便是闹中取静。孟母三迁择的都是邻。你可知，一墙之隔那户是前翰林院秦学士家，胡同最里边那家住的是国子监的五经博士。怎么样？你还想退吗？”</p>
“当真？”蒋雨萱果然面色一变，刚刚的推辞全变成了喜气。有这样的邻居，即便难得求教，哪怕就那学术氛围也足够让人上进一二。</p>
前学士和现五经博士若能给指点一两句，若能混个脸熟，对程子诺前程都是大有裨益的。</p>
蒋雨萱知道能找来这样的地方一定不易，自是又冲程紫玉谢了又谢。</p>
程紫玉怕她有负担，自然没有告诉她，其实原本自己已买下了离程家只半街之距的一处大三进。后听闻此地售卖匆匆赶来，却已被人下了定金。</p>
后来她拿了大三进来换，对方才肯点头。毕竟这地再好也小了不少，与那大三进差价足有千两。对方哪怕转手后重寻新住处，也是赚大发了，自是二话不说便过好了文书。</p>
程紫玉受不了蒋雨萱的感恩戴德脸，笑着打趣到：</p>
“你别老忙着谢我。我对你这么好，可是有企图的。你也知道，我程家男不纳妾，我大哥哥又还没开窍，所以我程家开枝散叶的任务都在你肩上。</p>
我既然砸了那么多银子下去，怎么的，你也得给我生五个六个侄儿侄女来。这里地方私密又大，可以由着你们胡闹亲热，你既没有顾虑，便一定不能辜负了我的苦心。”</p>
蒋雨萱红脸来掐，程紫玉赶紧躲到了大古柏后。</p>
“我娘生了四个，你若少于这个数就是不合格。不过我看你与我二哥哥感情那么好，四个不在话下，五个轻而易举，六个毫无难度，至少能生七八个！来日方长，你可别有压力，慢慢来就成。”</p>
蒋雨萱不气反笑。</p>
“难怪了。”</p>
“难怪什么？”</p>
“难怪你家将军府才两个人住，却弄得那么私密那么大。”蒋雨萱原话奉还。“原来是为了毫无顾虑地亲热胡闹呢。程紫玉，你可不能辜负了你家李纯的苦心啊！”</p>
她笑着叉腰。</p>
“李纯当日夸下海口，满世界告知要与你生十个八个，你开枝散叶的任务也不轻啊！要担心压力的是你吧？太后给你灌了这么多药，你也得争气啊！李纯这一脉要延续，全靠你努力了。记着，想要不叫你夫君丢了颜面失了信，你可得生十个八个才算合格的。这么一想，你可以放心，我压力全无！”</p>
程紫玉简直要挠墙，她差点忘了这茬。</p>
蒋雨萱大概最近被红玉带坏了，笑得猖狂起来。</p>
“不过来日方长，你可别有压力，慢慢来就成。三年抱俩，生十个也就是十五六年的事。你也不用有后顾之忧，若怕带不过来，到时候我帮你就是。你到底数量大，你先生上三五个，我再生养不急。”</p>
这嘴皮之争，程紫玉惨败。</p>
李纯惹下的海口，她还真就辩驳不得。若不是她年纪尚小，这压力得多大。想想每回见到她时皇帝殷切的眼神，太后一见她就招御医的种种，不可否认，这压力早已经扑面而来了。</p>
她深抽了几口气，可她似乎，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完呢……</p>
南下的行程定下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