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所以把这丫鬟留给我，是因为你们知道丫鬟里有李纯的人，一定会为男主子着想，一定会帮着我逃跑。而被扣的我唯一可能逃跑的方式也只有跳海。你们早就算计好了，如果我跳了，这就是你们最简单有效的收益方式。”</p>
“如此，救起了我的万二爷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我和李纯欠下了人情，就连林夫人也欠下了人情。</p>
蜀地最好的丝绸都在林夫人手上，二爷你为林家化解了危机，林夫人一定会全力偿还这个人情，你可以大赚一笔。而林夫人经过此事，一定会在心底认定您是个讲义气的好人，从此会与您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你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p>
李纯从不喜欢欠人情，你若向他开口，只要不涉及原则，他一定会应下。至于我这里，你极有可能是想要求指向物的售卖。而程家和万家的买卖和合作关系一确立，你将来一定会想办法拿捏到我的把柄，将我们的合作衍生到火器上，是不是？”</p>
程紫玉心下暗叹，真不是，至少不完全是，真正的猜测她只敢说了一小半，但此刻为了保命，就只能装糊涂了。</p>
果然，她看见小五的笑虽依旧不改，可眼里的阴鸷已经少了许多。</p>
程紫玉故意面露了得意继续往下说。</p>
“我没上当，没有去试着逃跑，你们便只能接着往下演。当时你与小五密谈了半刻钟，应该就是为了后续在商量。你们的计划也简单，就是用小五不得不因着万二爷的营救而被逼谈判来曲线达成目的。你们演得很顺溜，从一开始的狮子大开口到后来迫不得已的只要银子，你们总不会亏本。</p>
只要谈判成功，我将还是被万二爷救下，我，李纯和林夫人还是欠下人情，还是得想着法子去还人情。</p>
而万二爷您的损失越大，伤亡越惨，晚些时候可以得到的补偿也将越多。此外，您还能得到谈判中的收益，哪怕只是八万两，您也算是大赚了一笔。你若是运气够好，待我回到嘉兴后，你的收益还将是持久的。你见义勇为以身试险，很有可能再得了朝廷的嘉奖……</p>
既然只要救了我，你们的一切盘算都可以实现，那你们又何必用我去拿捏李纯？所以，在我想明白了这几点之后，我就知道，你们从来就没想过真拿我去掌控李纯。</p>
也是正因如此，万二爷要提醒之前送我玉佩的人情，事实是为了提醒我已欠了万家好几次，将来要好好还债。正因如此，你们一直在给我营造一种紧张的氛围，就是让我跳水逃离和早些妥协。</p>
正因如此，万二爷一直都在主导形势，比我还要急躁，因为你们怕时间不够，不足以完成你们的计划。因为你们怕李纯来的及时，因为你们怕小五和这条船没时间全身而退……</p>
正因如此，在我全盘拒绝后，万二爷既不肯走，五爷也不再动手，因为你们的计划在被我识破那一刻便已全都落空了。在我想明白了之后，我便不急了。因为我知道你们比我急，对不对？”</p>
小五依旧在笑，程紫玉却是真正的底气不足。</p>
她在赌！</p>
不能说的，她一句都没说，她努力装作一切尽在掌控，装得盛气凌人，还带了点嚣张。</p>
“郡主脑子很灵活。说完了吗？”小五盯着她问。</p>
“说完了。”</p>
“没有其他了？”</p>
“这些还不够？”程紫玉无知者无畏般看去。</p>
“郡主！”万铭扬一直没开口，此刻的他面色很不好看。“您说的，说好听了是猜测。说难听了，就是血口喷人。你没有证据，就这么信口开河，在下是不会认的！”</p>
“万二爷说的对。我没有证据，都是随意猜测。所以我说的是不是事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证据，所以我不会追究你，也不会追究小五！那么，两位，既然你们的计划已没法继续，那可否卖我个人情，放我离开呢？”</p>
“你做梦！”万铭扬终于拍了桌子。他倒不是怕损失，只怕她回去胡言乱语，挑唆了李纯来坏了他的事。</p>
倒是小五完全没有吱声。</p>
程紫玉基本了然，突然就不怕了。</p>
拍桌子，谁不会？</p>
她也是跟着一拍桌子，底气大涨。</p>
“若不然呢？你们要继续将我扣下去？告诉你们，纵然你们抓了林夫人也没用。你们把我关起来也没用。万铭扬，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李纯给我配了八个暗卫，而之所以到此刻还没人来营救我，正是知晓万二爷您已经先一步来对我营救了。此刻的他们必定在暗处观望，想来也是猜到了咱们正在谈判。所以才没动手。</p>
再等上个两刻钟，若还是没动静，就是傻子也该知道你有问题了。李纯的人会来营救，官府也会过来，他们也会认定，你万铭扬与这事脱不开干系！就连小五也逃不了！</p>
呵呵，再退一步，即便你有本事可以侥幸全身而退，可海盗绑架当朝郡主的后果是什么？此外我还是太后的救命恩人，还是皇商，我若有三长两短，不但触及了朝廷的颜面，还关乎了朝廷和皇上的钱袋子！朝廷震怒下，你们等着看，倒霉的不仅仅是万家，还有众海盗。你们许家，将首当其冲！”</p>
程紫玉转向了小五看了一眼，随后再次转回万铭扬身上。</p>
“对了，这事或将成为一个引子。海盗嚣张至此，是不是与朝廷对着干？康安伯在闽浙沿海多年了吧？若康安伯因这事受牵连……你们懂的，五皇子最近势头正猛，想要打压他的人比比皆是，正愁找不到把柄。到时候只怕一大群人都要抢着给他们发动一击。”</p>
程紫玉看着万铭扬明显僵硬的脸就笑了起来。</p>
“你猜，康安伯会不会被拉下马？若是康安伯被拉下马，谁最有可能顶上去？谁最想要顶上去？皇帝最放心谁顶上去？谁将怀有极大的怨恨，将会去主动请缨，要求清缴海盗？小五，你家可能吃得消？万二爷，您海上的路子可还能保得住？”</p>
程紫玉暗暗舒气，她看的是万铭扬，眼梢盯着的是小五。</p>
小五气场早就变了，此刻他身上有种微妙的松懈。</p>
这就对了。</p>
她知道，已经成了！</p>
至于万铭扬，他早就没了选择。</p>
有人会在暗处盯着，他早该想到了，所以他才在岸上布置了那么多人。她若死了，李纯一定会找他拼命。若她继续被扣，李纯不出两个时辰必定赶到。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个缘故让他不得不……</p>
“所以，我打算硬气一回，沾个康安伯与朝廷的光，我要回去了，还请您二位给个面子！”</p>
程紫玉站起了身。</p>
“今日之事咱们就此揭过。小五特意请我喝茶，却叫万二爷误会了小五好意，此刻误会说开，咱们便算是交了个朋友，如何？”</p>
小五哈哈大笑了起来，并直言郡主这个朋友他交定了。说今日事原本就是误会，原本就是喝茶。他很欣赏郡主这个爽快脾气，希望今后有机会还能合作。</p>
随后他一拍手，让心腹去房间拿了桌上锦盒过来。</p>
“先前的珍珠明显不合郡主心意，小五这便代表我家主子另外送一份礼，还望郡主笑纳！”</p>
随后，小五笑盈盈看向了万铭扬。</p>
万铭扬张了张口，一错后槽牙。再抬眸时，脸上已经堆满了笑。</p>
“今日一切皆为误会，万某人改日再登门赔礼。”</p>
“两位客气了。能否劳烦万二爷，此刻将林夫人和她的人送回岸上？”</p>
万铭扬的后背有些滚烫，唯有一挥手。</p>
他的心腹出去布置，很快对面那船便动了起来。</p>
程紫玉一直看着林夫人和她的人都上了码头，才给了万铭扬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跟小五要了一艘摆渡船……</p>
小五将一只锦盒递给了她，并执意送她上船。</p>
她假意推辞一番后，才收下了礼。</p>
程紫玉带着两个丫鬟，连船工都没要，就那么上了摆渡船……</p>
夏薇在快速划桨，几十下后，终于与身后大船拉开了一些距离。</p>
夏薇和夏柳大舒一气，相视而笑。</p>
“姑娘，没事了，在射程范围之外了。安全了。”</p>
“呆子，安全什么，危险才刚开始。”程紫玉的声音有些抖，“别回头！”</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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