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这话说得古怪。</p>
怎么？做老子的不给儿子撑腰，却怕外人生气，甚至自掏腰包买他这外人一个开心？</p>
程紫玉瞥了他一眼，显然他这个外人比儿子还要重要……皇帝这每每的举动，似乎都更像是一种带了歉意的补偿？古怪！</p>
今日的结果，程紫玉是满意的。</p>
对方百密一疏，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己反戈一击。</p>
她一早就知，这件事没有直接证据，她压根抓不住朱常安。他只需一切推说不知，咬死肖怀金玉是私情便可脱身。</p>
但即便如此，今日朱常安对她和程家有暗算之心也被摆到了台面上，路人皆知的状况下，今日他再搞小动作就难了。</p>
而拿下肖怀，是真收获。</p>
前世朱常安身边所有的手脚，这次基本都已被砍了个七七八八。倪老远走，肖怀被废，金玉完蛋，就连他的狗腿长贵也已成废物。昭妃已经失宠，他银钱来源捉襟见肘，他那点微薄的产业用来还债都还不够。</p>
王玥那里也与他离了心，势必不可能再全力帮他。</p>
朱常安手中再无可用的棋子和筹码，为防被抓小辫子，这段时日他只怕是要龟缩起来再不敢出半点纰漏了……</p>
朱常哲找人来问话，询问他二人想要个什么结果。</p>
朱常安那里处理不了，但如何处置肖怀金玉，朱常哲还是能做主的。这一趟，朱常哲也知道了他的险情重重，只差一点，这会儿受审的就是他了。此刻，他这是来表谢意了。</p>
肖怀那里，李纯下了狠手，朱常哲又找人“确保”了一下，这会儿传来消息：已瘫！且全无痊愈可能。</p>
如此，对肖怀已不用再动手了。就一个武艺高强，志向远大，一心出人头地，成就大业的武将来说，断了前途还站不起来，便等于扼杀了他的所有希望，绝对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多了。</p>
至于金玉，其实上次在她将金砂茶宠和山水图拿出后，她的价值便已结束了。这条白眼狼，程紫玉杀了她都觉不痛快。</p>
只要每每想到前世程家的倒下，知书入画的死，荆溪人的惨，程紫玉便觉不能轻易饶了金玉。</p>
死，太便宜了她。可这样的人若不弄死，倒不怕她蹦跶，只怕她还会成为遭人利用的一环……</p>
“烦什么，我来办！”李纯主动要求排忧解难。一看他勾起的唇，程紫玉便知他已有了打算……</p>
朱常哲那里很快便将今日事端查了个“水落石出”：</p>
金玉和肖怀都是朱常安的人，于是两人一来二去便看对了眼。今日趁着宴席，两人联络过后，便跑到了废院私会。金玉不愿过奴婢的日子，也想要跟肖怀双宿双飞，便求肖怀带她离开。</p>
肖怀答应了。两人商量后，决定由肖怀去偷来一枚程家的令牌。程家是当地的大族，程紫玉的名头又够大，加上金玉对程家了解，只要拿着令牌，装扮成程家人，走出这王家易如反掌。</p>
肖怀成功了，荆溪的程家管事不少，以他的身手，轻而易举就打晕了一位程家工坊的管事，并弄到了一枚真令牌。</p>
金玉眼见既可自由，又可与心爱之人结合，便对肖怀表达了深情。明日肖怀将前往浙地，届时两人将要许久不得相见。在这无人私语处，两人一时间便有几分干/柴/烈，火……</p>
不过肖怀怎么也没想到，他拿到令牌后过于得意，竟然被人跟踪都不知。两人在废院忘我，却半点不晓被人看在了眼里……</p>
正是如此，三位姑娘误会了肖怀是程家人。至于她们听到的“有郡主做靠山”的话，其实是程家管事被抢时冲肖怀所说，肖怀只是当做笑话转述给了金玉，却被姑娘们误解了……</p>
后来王玥到了，肖怀知道不好，唯有从后面一把将她推开。</p>
王玥撞的位置不好，当即就倒下了。</p>
肖怀知道坏了事，赶紧捂脸想要逃离，这才发生了后来的一切……</p>
这个故事，编的很不错，几乎圆了所有。皇帝听后，思考了一阵还是默认了。这是最合理的说法了。</p>
于是，事情就这么被水落石出了。</p>
一个时辰后，这个故事便被传开，大部分人都信了。</p>
原来如此！</p>
既是上边通报的故事，那就不管有没有水分，只当做真的信了。</p>
这故事有嚼头，男女主角都是背主偷情，那么，究竟是四皇子那方面不行，连自己女人都要跟人跑了，还是四皇子这做主子的没能力，连心腹都敢爬上头？</p>
但不管如何，都证明四皇子没用就对了！</p>
众人窃窃私语……</p>
“听说孩子差点没了，四皇子却屁都不敢放一个，都不敢去责怪那对狗男女。”</p>
“还有这种事？”</p>
“是啊，胆小如鼠，没能力还没魄力，听说连王侧妃都气得不愿搭理他。”</p>
“听说，王侧妃和程家吃了那么大的亏，他都没说一句道歉的话，还一个劲儿地推脱……”</p>
“真的？”</p>
“半句不假，一点担当都没有，都传开了。”</p>
“……”</p>
朱常安的声誉再遭打击。</p>
而他当日就得到了报应。</p>
明日要出发浙地，杭州府和嘉兴府负责承宴和接驾的好几大族也在今日王家宴上。当晚，嘉兴府富户钱某上了朱常安那儿要债了。</p>
几个月前朱常安南下定行程时夸夸其谈，那钱某信了他的邪，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在扬州时，朱常安被算计，财政出了状况，当时连夜找了倪老前往嘉兴借银子去了。其中这钱某便借出去了五千两。</p>
倪老说好一个月还，可现下倪老都不见了，朱常安还压根没有一点权在手上。这钱某如何不着急。</p>
找了个理由，钱某表示银子不够，没法接驾了。</p>
朱常安气得发狂，可他眼下没有银子，唯有写了张借条出去。</p>
今日皇帝的警告犹在耳旁，多少人都盯着他，借钱不还影响接驾的事再捅到皇帝那儿，他连白恒这个师父都将保不住了。</p>
先前谁敢跟他要借条？这会儿虎落平阳，他如何敢不写借条？</p>
朱常安开始恐惧，那种慢慢地，一点点失去，最后一无所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p>
皇帝点头后，关于金玉和肖怀的处置下来了。</p>
按着大周律，肖怀伤害皇家血脉虽不是有意，却有过失罪。加上另外那条给朱常安戴了绿帽的罪状，按理当诛。</p>
可朱常哲和李纯意见出奇地一致。不杀！</p>
留着绿莹莹才好，多恶心朱常安。而且肖怀作为朱常安的利刃，坏事肯定没少做。这厮巴不得一刀来个痛快，那可不行。</p>
与其一刀砍下，不如就让他尝尝磨刀霍霍的滋味。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这厮嘴里还能吐露些有用的把柄来。</p>
于是，这两人还真就找到了肖怀的“功劳”——救过四皇子。如此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五皇子“仁慈”，肖怀获刑一百杖。</p>
施刑之时手下留情了，没打死，只打了半死，随后脸上刻了个“罪”字。顺便，又废了他的一条手。如此，四肢缺了三，饶是他武功盖世，也休想再折腾出一丁半点的水花来。</p>
至于金玉，身份是贱奴，处置起来就更简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