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个合作的礼物！交个朋友。丰厚的礼物但愿可以换来长久的合作！”朱常哲迅速从那古怪婆妈的情愫抽离，恢复了干净利落的谈判之态。</p>
“你若觉得贵重了，你的利润可以多给我让一些嘛！我给我外祖那里放些甜头，自可以保证这笔买卖长长久久。待到成熟后，我找人牵线，咱们可以私下往海外走一走！走这批货也好，走些陶瓷也好！”</p>
程紫玉目光一亮。</p>
她是商户，知晓海外贸易挣银子。但海外贸易除了靠天，最大的困难便是海盗和倭寇。</p>
康安伯守着闽浙线足有几十年。他的水师，倭寇和海盗三方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相互牵制又相互利用之态。</p>
倒不指望康安伯能帮着做什么，但若能靠着他的旗号做些安全又高利的贸易，倒的确是诱人的合作。</p>
“收下吧，我好安心些，放心，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仅仅是咱们合作开始的礼物。李将军那里，我也会送一份礼。”</p>
程紫玉推辞不过，还是收下了。</p>
两人谈了个大概。</p>
程紫玉对于朱常哲很是佩服。他精明且活络，善谋多思量，的确身上有几分皇帝的影子，比朱常安要强。</p>
大致谈完后，两人便前往主亭，潘家园子里人已经少了大半。只因不多一会儿后，晚宴又将开始。</p>
狭路相逢，他们迎面碰上了刚从皇帝那儿过来的朱常安。</p>
吃了皇帝一顿训，此刻的朱常安正火气腾腾。</p>
他见二人，并未回避，正面对了上来。</p>
“你二人，够可以，光明正大联手了？”</p>
朱常哲却是快步上前，将程紫玉挡在了身后。</p>
他的这个动作，更是令朱常安心火烧起。</p>
“朱常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了解她，你以为她帮了你？她在利用你，利用你对付我！你堂堂一个皇子，要被人当做刀使吗？你……”</p>
“我愿意！”朱常哲不管他是挑拨还是真话，想都没想便直接打断了他。“只要我高兴，你管得着吗？”</p>
“我不与你废话！你先让开，我有话要与程紫玉说！”</p>
“我没话跟你说！”程紫玉嗤笑出声。</p>
她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既已成生死仇敌，还得在每次缠斗之前先叙旧，每次交锋后再总结不成？她是一眼都不想见他！每次见他都想撕碎了他！</p>
“听见了？程小姐不想见你！”</p>
“朱常哲，你这么维护她，该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吧？”</p>
“是又怎样？又与你何干？你若不甘不爽，大可以去父皇面前告发我！”</p>
空气顿时一滞。</p>
朱常安简直不可置信。他没想到朱常哲竟没有反驳。</p>
“那么你呢？你这么纠缠她，又是想对她做什么？”</p>
“好个程紫玉，你竟有这等本事！朱常哲，我与程紫玉有私人恩怨，我再说一遍，你让开！”</p>
“她是我的伙伴，我自然要保护她！除非程小姐要求，否则我不会让开！倒是你，程小姐于我有恩，你既与她有仇，那么……那我更没理由让开了！”</p>
朱常哲嗤笑一声。</p>
“我若是四哥你，这会儿要善后的事应该不少吧？”</p>
朱常安眸子一眯，咬得下嘴唇都几乎破了。他错着后槽牙，到底还是快步离开了。</p>
朱常哲做了请的手势……</p>
“多谢。”</p>
“客气了！”</p>
程紫玉倒是有几分好奇。</p>
“五皇子不想知道，我与他的私仇，还有我今日的图谋因果经过吗？”</p>
“我听说他与你二叔一家子午后有过接触。”他本来不知，是在他的人告诉他，朱常安和程紫玉两拨人遥遥相望后他才让人去查问，一问才知，他们程家的二房出现在了宴上。只不过当时他并未放心上……</p>
“不过后来，你说他们对咱们的图纸有所图，那我便相信你！我自然是与你站在一起的！看他此刻走得匆匆，应该是为了你二叔一家的事吧？事实证明你是可信的。他们的确有鬼！你保护了我们的图纸成果！那就够了！</p>
私仇，我与他也有。最近我与他早就撕破了脸，他还来与我扯私仇，简直可笑。至于今日来龙去脉，我不在乎！利用与合作本就一线之差，如果可以说，你一定会说，你不说，或有难言之隐。事实是，你我都收益了，不是吗？”</p>
程紫玉笑了起来。“是！”</p>
所以了，李纯说他是好用的！</p>
的确，总体说来，这是一次令人愉快的合作。</p>
干净利落，各取所需。</p>
若是他们的合作能以这种氛围和态度继续下去，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p>
“你若以后想说了，自会告诉我的！”可朱常哲偏偏补了这一句。</p>
程紫玉脚步一缓。</p>
这话……</p>
李纯也说过！</p>
电光火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p>
上次在扬州，去太后那儿请安时，路上碰上朱常哲说了几句。她当时感受到了一丝转瞬即逝没能抓住的古怪。</p>
可她此刻却感觉到了。</p>
他笑起来的样子，说话的习惯，与李纯有几分的相似！</p>
程紫玉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p>
“怎么？”意识到她没跟上，他扭头看她。</p>
逆着光，他的脸看不见，可那种感觉却越发明显了。</p>
“没什么。”</p>
“嗯……”朱常哲微微一顿。“他对你的敌意不小。你想与他抗衡，难度更是不低。他若执意为难你，你想过怎么办了吗？”</p>
“五皇子多虑了，我不怕的！”</p>
“我怕。”他脱口而出，随后一脸嫌弃地蹙眉掩饰。“咱们还要挣大银子，你不能出事！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需要的话，你只管找我。这个春雨，你也见过了，有需要你也可以找他！”</p>
程紫玉自是谢了又谢。</p>
然而朱常哲的脚步却是慢了又慢，他被心头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p>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朱常安狠狠一拳砸到了树上。</p>
朱常哲和程紫玉，一个蜜合色，一个淡紫色，迎着夕阳，对视着，笑着，一起越走越远……说不出的相配！</p>
两人连头都没回一个，可他的心头却弥漫出了点点酸涩，渐渐蔓延！他愤怒，他不甘，他浑身说不上来的不爽快。</p>
前世今生一波波的记忆冲击着他，老让他迷茫。他不愿承认，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嫉妒了！</p>
上一世在他手里苟延残喘的女人，这辈子却跳出了他的五指山，飞得又高又远，他完全控制不了，不不，他就连追都追不上，如何与她斗法？</p>
上一世，他近在咫尺的胜利只因着她而功亏一篑，可这一世，捷径摆在面前却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p>
她几乎对他了如指掌，他的人，他做过的事，甚至他的弱点，他的恐惧，没有她不知道的！</p>
她还找了帮手。太后依旧帮她，父皇也开始倾向她，朱常哲，李纯，似乎都在围着她转……</p>
此刻的他，比上一世几乎还要不如！他连她都斗不过，他连她都拿不下，如何去夺皇位？</p>
所以，这块前程上的绊脚石，便只剩了两种处置。</p>
要么，踩上去！要么，踢开！</p>
不，不，她本就是他的东西，他为何要拱手相让？为何要便宜他人？得不到，就毁掉！他要想想，他要想个法子去……</p>
寅时，晚宴继续。</p>
程紫玉依旧坐去了老位置。</p>
与中午不同的，是王玥的身边多了个指点饮食的老嬷嬷。而文兰则时不时冲程紫玉一笑。</p>
“听说我醉酒后，一下午好戏不断。”</p>
程紫玉笑而不语。</p>
“你可不够厚道，有戏也不早些告诉我。你若早些说，我也能帮个忙。”文兰举杯上来撞了程紫玉的杯。</p>
“你知道吗？萧欣被萧老太太遣送回去了。她那般丢人，老太太气得不行。萧家还指望再出个王妃或者将军夫人呢，结果非但没讨上好，还连累了太子妃，太子那里都不好交代了，这不，萧欣是萧二夫人亲自送回京的！”</p>
“你消息倒是灵通！”程紫玉还不知这事。</p>
“哼。”文兰蹙眉一整杯下肚。“是灵通！谁叫我倒霉，染上的男人就好管闲事呢？”</p>
程紫玉了然。她也想到那日船上她第一次露面，朱常淇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模样，倒是有些为文兰感到可惜了。</p>
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纵然再尊贵，也改变不了鲜花插了牛粪的结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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