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次声波】对高山流水本人也有影响，他弹了三下便停手，将匕首当做暗器甩出，直飞屠诗面门。屠诗恶心反胃，周身乏力，勉强歪了一下脑袋，右耳垂被切落，疼得他放声大吼。也幸亏这阵剧痛，让他勉强打起精神，反手从墙上拔出匕首，用力掷去，咯嘣一声斩断某根琴弦。断了的弦乱舞，抽在高山流水脸上，打出一道深深血印子，让他的面容变得狰狞。</p>

高山流水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p>

说时迟那时快，高山流水再睁开眼睛时，御清锋已扑到面前，一把攥住其右手。通缉犯的眼珠子里都没映着人影儿，就跟黑曜石一般，冰冷，黑暗，微微反着光，一望之下，高山流水都被震慑得忘记反应。</p>

接着，屠诗一口气掰断了琴师右手五指。当琴师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又被一脚踩住，左臂被捞起，左手五指也根根折断，是根、根、折断，琴师连续叫了五声。</p>

确定对方短时间内无法再弹琴，屠诗捂着胸口，磕磕绊绊地离开了。有想要上来捡便宜的人，都</p>

被疯狂挥舞剑鞘的他吓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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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线后，屠诗打电话约柳大才子出来吃宵夜，老地方。</p>

叫了一支青岛，一罐广氏菠萝啤，屠诗先大口大口地灌了自己。他心里实在难受，想找人说话，不吐不快。</p>

甜蜜蜜、凤翩翩、高山流水……这么多人里，琴师的武功不是最高的，但却是伤屠诗最深的，因为其他人都未曾挫败屠诗的斗志。被背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屠诗又检讨起自己：说好的不要相信任何人，为什么犯傻？谁会放弃利益，只为站在你身边？对方的言辞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嘛！</p>

冰镇的啤酒瓶子暴露在室温中，不过一会儿，外面全是凝结的水珠，屠诗借着抹了把脸，长出一口气。</p>

分辨别人是善意还是恶意，太麻烦了。</p>

想到此处，他手一用力，塑料圈椅的扶手部分应声而裂，吓得他赶紧松手。他也不知是怎么忽然起杀意的。高山流水十指折断的手感，仍残留在他掌心肌肉中……他发现自己变得暴力和残忍了，这段逃亡之旅改变了他许多。</p>

即便如此，他仍然自认为是好人。他到现在都没有杀死任何玩家，所作所为全是正当防卫。他身上只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刨除之后，他清白得和婴儿一样。</p>

不。他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自己。</p>

“你之所以哭，是因为你痛恨自己的忍让与退缩。”</p>

高山流水说的话其实没错，也正因为说到心坎上，屠诗才把对方当成知音。</p>

…………</p>

在“云海寻龙”的幻境中……</p>

面前出现一间便利店，24小时营业的那种。</p>

屠诗愣了。</p>

便利店外数十人围观着，指指点点。店门口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粗声粗气的光头醉汉，以及一个从肩膀到手都在发抖的毛头小子。</p>

那个毛头小子脸虽然模糊一片，屠诗却很肯定，那就是他自己。</p>

整片云海都开始沸腾。他的手再次开始颤抖，以至于被搭着的腰间剑也抖个不停。云海金色褪去，开始燃烧，形成黑红色的烈焰。无边火海中，除毛头小子之外的所有人开始怒骂、咆哮、尖叫，面容扭曲，长出獠牙，一下子就变成怪物。被怪物包围的毛头小子除了发抖，什么也做不了。</p>

…………</p>

那次事件便是屠诗最大的心魔。随着时间过去，伤痛并没有消失，而是逐渐在阴暗中滋长，于最冷不防的时候窜出来，再一次让心流血。</p>

“老板，鸡软骨来半打，茄子来两个。香菇、白菜来两串。”</p>

屠诗一回头，发现柳大才子来了。许多话语随着胃里的啤酒气泡一齐涌上，堵在他喉头，反教他说不出话，</p>

大才子笑眯眯地坐下：“怎么了？这么有兴致今天？”</p>

有那么一瞬间屠诗想过和盘托出。</p>

他喝了口啤酒，脸红红地打了个嗝儿：“肚子饿，一个人吃宵夜没意思。”</p>

瓶颈重重敲下，罐沿轻轻一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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