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锋，你变了。”</p>

被师傅这么一说，屠诗感觉很不自在，刚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开不了口。</p>

海青真人道：“不打紧，人最难认清的就是自我，你还年轻，慢慢来。你说你在杀蟾蜍王和杀癞痢丑汉之前都有过思考，这很好。你要谨记，你一剑下去，一条性命就没有了，因此杀戮之前要三思。”</p>

屠诗默然点头。</p>

或许为了让弟子好受一点，海青真人转移了话题：“张天师虽然厉害，但他应该不会选择杀戮。杀戮是解决问题的最下等的手段，如果有甲乙两人，甲欠了乙的钱不还，纵然你杀了甲或者杀了乙，一了百了，问题或许解决了，但并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甲乙之间欠债已是如此，世间万物纷繁乱序，各种关系千丝万缕，更不能以杀戮行事。快刀斩乱麻固然痛快，但麻线却再也难以恢复原状。我一直告诫你不沾因果就是这个道理，与其你这个局外人横插一脚，不如让他们自行解决，正如老话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正是：</p>

漫江洒下钩和线，钓出多少是非来；不欲纠缠身外事，因果之间总徘徊。染血青锋今何在？身死道消化尘埃；人生一世多艰苦，深陷轮回有谁哀？</p>

屠诗有些听懂了：“那么说，张天师就是在等待一个有缘人去解决这个副本，啊不对，解决这个事件咯？有缘人是指我吗？”</p>

“任何接触白家鬼宅的人都是有缘人，只不过大部分人有缘无分，仅有一人能亲手了结这个残局。不过你和正一道有缘倒是真的，也许正一道才比较适合成为你的师门。”海青真人悠悠一叹：“缘之一字，当真难解。”</p>

一炉香烧完，屠诗本应神清气爽，但右师傅那句“你变了”还是如鲠在喉，使得他是低着头走出右厢房的。</p>

他踌躇一阵，走进左厢房。</p>

出乎意料的，左师傅在对着棋盘发呆，一见屠诗来了，赶紧喊屠诗对弈。屠诗一看就苦着脸推辞：“师傅，我脑子不好，玩不了。”</p>

“你不是脑子不好，你是不肯动脑。”</p>

这话怎么和柳大才子说得一模一样呢？ 不对啊，我解谜剧情时还是会动脑的嘛！</p>

易无涯不容徒弟分说，拽着他玩起棋来。这棋名叫“双陆”，非常著名，曾流传到高丽大陆与富士大陆，扔骰子，再按点数走棋，自己棋子全部离开棋盘就算赢，这期间还可以干扰对手，是个运气与智慧并重的游戏——其实就是古代版飞行棋嘛！</p>

屠诗玩了半盘就嚷道不玩了。易无涯每次扔骰子都扔出六点，很明显是用屠诗不知道的方法作弊，这样怎么能赢？</p>

“这就叫功夫用在棋盘外啊。”明明作了弊，左师傅居然还振振有词：“江湖险恶，谁和你玩公平？”</p>

屠诗鄙视之。和徒弟下棋也要作弊，百家门就是这样言传身教的吗？</p>

“你剑没练百遍，找我干什么？”重新摆开棋盘，易无涯左手和右手玩。</p>

屠诗哪有心思练剑，撒谎道：“师傅，我刚才有练啊，就在右师傅那儿。”只要自己一听右师傅讲经，左师傅就会很满意，觉得学生已经练了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刚才关上门和右师傅聊了很久，估计能蒙混过去。</p>

“放屁！你练没练，我会看不出？居然敢诓骗师傅？”结果穿帮了。左师傅臭着脸，单手一挥，两个东西抛向屠诗：“练剑时将沙袋绑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p>

屠诗下意识去接，没料到手里一沉，非运起真气不能接住，再一看傻眼了：</p>

沙袋：是武者用于加大训练强度所用的道具。额外装备。负重15，耐久度100%，要求10级。</p>

15负重看起来不多，但两个就有30，绑腿上，连步子都难以迈开。屠诗苦着脸，然后易无涯又来一句：“练剑时不能使用真气，也不能休息，休息的话从头计算百遍。今晚练不完，明晚练剑两百遍。”</p>

屠诗赶紧将沙袋收好，免得师傅又添上几条苛刻要求：“师傅啊，我这次输给一只鬼，怎么办？”</p>

“什么怎么办，难道你怕了？”</p>

“是有点怕……”</p>

易无涯将手搭在屠诗手腕：“我问你，鬼的攻击是不是这样的？”话音刚落，屠诗痛得直跳脚，感觉好似再一次撞鬼，再看手腕，多了几个乌青印子。</p>

“鬼能办到的事情，内功也一样能办到，所以说鬼有什么可怕的？”</p>

“但是师傅，我的攻击对鬼无效啊！”武者要怎么打物理免疫的怪物，特别是屠诗失去带刀兵之气的“刻舟”之后？</p>

“靠你的意志力啊！”</p>

屠诗懵了。意志力？他立刻联想起用念力隔空取物的电影桥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