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轨道空间。</p>
战斗月亮依旧高高地悬挂在王座世界的轨道上，但是它不再是虚空的主人了。</p>
白色疤痕和帝国之拳的舰队调转方向离开了火星的轨道，一百五十多艘大大小小不同战舰，分成几股沿着战斗月亮重力武器最大射程边缘慢慢展开，就像一双张开了的大手，即将抓向掌心所对准的那颗圆球。</p>
而在他们身后，掩藏着统御贤者阿德普特斯·麦坎尼巨大的机械方舟，以及方舟旁边的护卫舰和巡洋舰，它们的金属船腹里装满了整装待发的红袍士兵和骑士机甲。</p>
战斗月亮位于泰拉西北半球上空的轨道上，而和战斗月亮隔着泰拉的东南半球的轨道上，则停泊着另外一艘重要的船，永恒塞法拉克丝号，至高领主海军上将兰松的旗舰，以及旗舰周围的帝国海军残余舰队。</p>
经过之前解救恩丁巢都世界那场战斗，傅青海已经知道了：战斗月亮自身是没有移动能力的，它并不像电影《流浪地球》那样具备某种行星推进引擎，战斗月亮完全依靠传送技术进行部署，顶多能够缓慢旋转——所以兰松可以躲在王座世界的另一面。</p>
白疤和帝拳的舰队已经完成编队。</p>
而帝国海军的战舰依旧一动不动。</p>
“再给永恒塞法拉克丝号发送信号。”</p>
傅青海撑在肃正号的战略台上，瞳孔中映照着另一艘帝皇级战列舰的投影。</p>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可汗。”</p>
坐在通讯设备前的船员摇头说道。</p>
“就停在那，什么也不做吗？”</p>
塔尔古金在投影里恼怒问道：</p>
“他也配叫至高领主海军上将？”</p>
“别管他了，青山。”</p>
满都拉图在投影里建议说道：</p>
“这个什么狗屁上将明显是个懦夫，不要因为他们而延误了我们的进攻计划。”</p>
“所有舰队，开始进攻。”</p>
傅青海起身沉声下令道。</p>
他已经给过兰松机会了。</p>
所有战舰尾部喷口里的光芒骤然扩大变得明亮刺眼，十三支舰队的战舰都开足了马力，沿着事先计算好的航行路线冲向战斗月亮，就像一张交织在一起的夺命之网。</p>
战斗月亮的周围环绕着王座世界被摧毁的轨道防御设施，这些大型太空垃圾已经被战斗月亮的引力捕获，正在环绕战斗月亮缓缓漂浮旋转，形成一圈碎片残骸环带。</p>
“开启重力力场扫描。”</p>
傅青海下达了最重要的命令。</p>
舰桥上的船员有条不紊执行。</p>
迎着星际战士的战舰袭来的方向，战斗月亮缓缓张开下颚。“下颚”是一块巨大的装甲板，无数巨型齿轮承托着它，沿着四条深深轨道向下滚动，露出了隐藏在装甲板后面的黑色洞口，巨洞足以容纳战舰通行。</p>
战斗月亮似欲张嘴咆哮。</p>
“随从舰队要来了吗？”</p>
傅青海眯起眼睛紧盯着这个洞口。</p>
想看看嘴巴里面要吐出什么东西。</p>
他回想起恩丁巢都世界上空那颗战斗月亮，大量兽人战舰从巨洞里蜂拥而出。</p>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p>
“战斗月亮出现一个重力峰值波动！”</p>
手下船员大声警告说道。</p>
这么远的距离就要使用重力风暴了吗？莫非这段时间战斗月亮射程又提升了？</p>
傅青海心中疑问刚刚升起。</p>
仿佛为了应和船员的话，那张黑洞洞的大口阴影之中骤然浮现数枚巨型陨石，这些直径七八百米、形状不规则的、布满大小坑洞的黑色陨石，旋转着，翻滚着，以极快的速度射向白色疤痕和帝国之拳的战舰。</p>
原来是这招吗？</p>
傅青海眼睛微微睁大。</p>
陨石速度堪比炮弹，眨眼之间就撞上了一艘闪避不及的黑色圣堂的护卫舰。如此快的速度自然是超过了虚空盾的判定范围，然而面对直径几百米的庞然大物，护卫舰的虚空盾几乎只是闪了一下就过载了，陨石正正撞在护卫舰的侧面，陨石瞬间支离破碎炸开，舰体也发生了剧烈扭曲形变，被陨石推动着翻了一个跟头，泄露的气体将金属碎片和人体残肢喷出舰体，形成了闪光的云雾。</p>
“编队解散，机动规避！”</p>
傅青海当机立断下令道。</p>
如织网般整齐而有序的舰队队形瞬间乱了起来，大大小小的陨石群径直穿透这道大网，各个战团的战舰开始了机动规避。</p>
这些陨石没有太空鱼雷的制导跟踪，没有宏炮炮弹的内装填爆炸药，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虚空中就像是飘起了流星雨，唯一区别只是陨石身后没有拖出火焰尾巴。</p>
第一波陨石攻击结束了。</p>
一艘护卫舰被撞毁，两艘巡洋舰重伤了，周围其他战舰也有不同程度的受损。</p>
“啧，好廉价的攻击手段。”</p>
傅青海眯起眼睛自语道。</p>
结合刚才船员说的“重力峰值波动”，傅青海瞬间就推测出，战斗月亮通过制造矢量方向上的人工重力井使得这些陨石获得了巨大的加速度，变成炮弹撞向舰队。原理有点类似于帝国的新星炮，新星炮也是通过重力加速器进行加速，而非宏炮推进方式。</p>
虽然这些陨石既无制导也无装药，但是它们的体积和质量都很庞大，巨大的质量加上超快的速度就是巨大的动能，动能本身就是一种武器，足以击毁一艘太空战舰。</p>
“青山！”</p>
库兰德的严肃面庞在屏幕上浮现。</p>
“听我指令。”</p>
傅青海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p>
“航行路线已经更新，我们沿着重力武器射程范围边缘继续迂回，绕过那个洞口，战斗月亮旋转速度很慢，它跟不上我们。”</p>
憎恶号战列舰的舰桥。</p>
“执行他的命令。”</p>
波西蒙德沉声说道。</p>
库兰德讶然地看了波西蒙德一眼。</p>
自从两个军团决定联合作战以后，库兰德最担心的就是黑色圣堂大元帅，担心波西蒙德仗着自己兵多舰广刚愎自用不听指挥，但是他没想到向来桀骜且暴躁的波西蒙德此刻居然这么信服青山·可汗，听到命令立即执行，没有半点质疑，不打一丝折扣。</p>
肃正号战列舰的舰桥。</p>
“战斗月亮再次出现重力峰值波动！”</p>
端坐屏幕前的船员大声喊道。</p>
傅青海知道第二波陨石要来了。</p>
于是他立即下达了第二道命令：</p>
“所有战舰，重组编队，解除舰艏炮和脊炮群的火力限制，自由射击击毁陨石。”</p>
没错，陨石质量很大速度极快，但它们体积也很大，体积很大就有利于瞄准，如果闪避不及，完全可以使用舰脊的光矛和舰艏的宏炮提前击毁来袭陨石。这些巨型陨石一旦碎裂开来，杀伤力就会大大的减弱。</p>
小小一波混乱之后，舰队集群所组成的杀戮之网重新开始梳理编织，所有战舰纷纷散开绕过月面中央那个大洞。第二波陨石从洞口里喷发了出来，却没造成多少伤亡。金色光束交错亮起，击碎了来袭的陨石，陨石裂成大大小小碎块，要么被虚空盾吞噬消失，要么撞在战舰外壳上面继续翻滚碎裂。</p>
“出现反向重力峰值波动！”</p>
船员继续汇报重力曲线变化。</p>
“这次又要玩什么新花样？”</p>
傅青海眯眼盯着战斗月亮。</p>
只见战斗月亮周围环绕漂浮着的那圈太空垃圾忽然像是受到某种拉扯牵引，一齐朝着月面中央那个黑色巨洞聚集而去。就像水面上漂浮的垃圾被漩涡所吸引，这些轨道设施碎片残骸一股脑地被吸进了巨洞之中。</p>
遮挡的障碍物全部都消失了</p>
整个轨道空间为之一清。</p>
接着黑色巨洞猛地喷发出来。</p>
刚刚被吸进去的太空垃圾重新喷射出来，金属残骸反射出太阳光，像是一簇耀眼的闪光碎屑，下一秒钟碎屑就变成了炮弹袭来。这个黑色巨洞就像一杆星球尺度的霰弹枪，没有什么准头，但是覆盖范围极大。</p>
傅青海亲眼目睹了一段几公里长的圆筒形轨道空间站从肃正号的舷窗外翻滚着飞过去，类似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金属残骸碎片，在护盾上刮擦出了斑斓的流光和星点。</p>
很有创意的一次攻击，可惜战斗月亮自身旋转速度太慢，战舰集群已经向着四周迂回散开，这波攻击没有产生太大效果。</p>
“用来轨道轰炸应该还是挺有用的。”</p>
傅青海甚至还能抽空点评道。</p>
不愧是击毁过一颗战斗月亮的人……</p>
傅青海镇定自若的表现感染了库兰德，让他紧张的心略微安定下来。这颗战斗月亮展现出了不一样的攻击方式，导致原本根据恩丁巢都世界上空那颗战斗月亮来制定的进攻计划出现了一些问题和偏差，但是青山·可汗临场应变很快就修正了这些偏差。</p>
“前方重力立场出现剧烈波动！”</p>
屏幕前的船员忽然高声大喊。</p>
屏幕里的曲线跳崖般的上下起伏。</p>
“所有战舰做好规避准备！”</p>
傅青海沉声提醒道。</p>
陨石喷吐只是一道开胃菜。</p>
重力风暴才是真正重头戏。</p>
月球表面那些方圆上千公里的环形山和陨石坑里面，肉眼可见的闪光和电弧连成一片，那股熟悉而恐怖的无形力量再度出现，就像一条扭曲的鞭子抽向了联合舰队。</p>
钢铁骑士战团的一艘战斗驳船不幸被击中了，船身中部瞬间压塌，船头和船尾断成两节漂移游离，接着船尾发生剧烈爆炸，导致旁边一艘打击巡洋舰被反应堆爆炸的离子火团吞噬，失控又撞向了另外一艘战舰。</p>
傅青海从屏幕上移开了目光。</p>
无论事先如何制定周密计划。</p>
眼前的这一幕始终无法避免。</p>
重力风暴的威力太强了，人类帝国目前没有任何一种战舰可以硬抗这种伤害，只能通过大量战舰分散开来同时发起冲锋，一定程度分摊这种伤害，尽可能地减少损失。</p>
但是没有办法完全避免损失。</p>
掀起了重力风暴的同时，战斗月亮表面的大炮和激光也开火了，在每一艘战舰的虚空盾光膜上炸起了团团斑斓涟漪，联合舰队顶着狂轰滥炸继续向前冲刺，同时也发射出密密麻麻大群鱼雷，给予战斗月亮回击。</p>
重力风暴的鞭笞还在继续着，不断地有战舰因为躲闪不及而被压扁或者撕裂。但是相比上次进攻战斗月亮，白色疤痕的子团们明显更加游刃有余，摸清楚了攻击规律，从容不迫地在重力力场波动之间游曳规避。</p>
伤亡明显要比最终高墙舰队更少。</p>
“五分钟后开始跳帮。”</p>
傅青海沉着地下令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