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看着丁彤，笑着道：“你啊，不仅低估了乐迷们的鉴赏能力，也高估了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影响力。我个人认为，只要乐迷们不傻，谁跳出来反对都要被喷一鼻子灰！”</p>

“确实，要是在华夏摇滚最兴盛的那会，这或许能成为一种被‘唾弃’的理由，但边浪现在扛着旗呢……”</p>

边浪的桌子就紧挨着他们，只是他本人的座位离得有点远，但埋头解决食物的他，还是断断续续的听了几句。</p>

想起原地球的摇滚圈，边浪就对司令这看法深有同感。</p>

但凡在皮裤单飞，痛苦的信仰开小号，老崔抵制假唱这几件事情上，大部分圈里人能看得更远一点，都不让华夏摇滚滑坡得那么厉害。</p>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特别想不明白一个事情，为什么我们过了那一段之后，写歌的水准就开始出现严重下滑了呢？”</p>

张霆这话一出，边浪直接端着米干就起身凑了过去。</p>

虽然他知道，这最后的原因可能也就只能用灵感枯竭这四个字来形容，但边浪是真的想听听这些当事人是怎么自我评判的。</p>

原地球似乎也就是这样，不管摇滚、流行、民谣都是在最辉煌的那几年过后，作品的质量和数量就开始急剧下滑。</p>

以至于在他穿越前的原地球，有些在歌坛已经封“神”的新声代，人是火出了银河系，但一问代表作，就也根本拿不出什么有绝对说服力的来了。</p>

“还能是什么原因？没压力也没动力了呗，想想我们最红火的那个时候，一张唱片在当年几十万张的销量，不造可能么？20啷当岁的年纪，手上有钱，名气也有了，谁会愿意闷着啊！好在边浪是个大器晚成型的，要是他刚玩那会就火成这样了，我估计也得废……”</p>

边浪就站在司令的身后，但司令这话说得太快了，正准备提醒的罗林最后只能等他说完了才帮他找了个台阶：“那不一样，要是把边浪放我们那时候去，估计真能就那么拉着大家，一直热热闹闹的走到现在……”</p>

边浪放下手中的筷子，表现得相当无所谓：“我觉得司令这话在理，别说是刚玩那会了，就是再早个三五年，我也绝对要狂的没边！”</p>

司令也不觉得尴尬，接着话头子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写专辑是真拼命啊，你们记得不，我们那第一张全部弄完就是三个月，那时候吃喝拉撒都在一块，感觉就跟蹲**一样，但把一张专辑写完之后那种满足感，也是真的不会再有了！”</p>

“是啊，现在都说边浪写的快，其实要是放在那时候，这速度也算不上太离谱。只是现在这些一年一首，三五年一张的速太拉夸了！”张霆也是很有同感的说了一句。</p>

听到这，边浪就想起了原地球那一段很特殊的记忆。事情他没经历过，但是听圈里的一些人添油加醋的讲出来过……</p>

都是魔岩那时候是内地最大、最不赚钱的外资唱片公司，说白了就是赔本赚吆。</p>

有次张培仁约了一支乐队，在王府饭店咖啡厅见面把他吓了一跳！</p>

几个少年嚼着口香糖迎上来敬礼，一群大妈和大姑娘小媳妇儿拿着时装比比划划。貌似是五服内的亲戚都来了，在饭店商务中心凡是映入眼帘的，统统买买买！</p>

后来女营业员急了：“连我都要买？你们原始社会穿越来的吗！”</p>

乐手们叼着洋烟：“老张局气！走，边吃边聊。甭麻烦，锅子就得。”</p>

别说有一支乐队就仁义，没拖家带口，异口同声说甭涮了，随便点俩菜。张培仁热泪盈眶，挑了个还行的饭馆。然后，哥几个把最贵的菜都点了，还一式两份：“家人饿着呢。”</p>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花钱。</p>

魔岩那时候制作一张唱片，预算几十万得花上几百万。所以张培仁找遍了制作人，对方一听，捂着钱包就跑。</p>

最后他找到了当时还藉藉无闻，也在滚石工作的贾敏恕。《中国火 I》做完，贾敏恕头发白了一半。</p>

胡子都在颤抖的老张捧着专辑，耳边响起一句话：“趁热打铁才能成功……何不趁热把丁武他们也打一打？”</p>

贾敏恕认识唐朝前，听过寄来的小样，只有几首不完整的歌，滚石的人笑了：“没歌词，还瞎唱！”</p>

贾敏恕从垃圾桶里捡出小样，他震撼到了，后来他管丁武的音色称做“丁语“。其实这“丁语”还有个梗，就是那时候丁武唱英文歌但不会英语，跟着哼哼出来的那音色就叫“丁语”。</p>

后来贾敏恕见到唐朝乐队第一眼就跪了，感受到那种涌动的力量和共通的情怀。他把自己的琴都送给了唐朝，从此再没弹过。这个1983年小岛的第一支地下乐队、第一代摇滚吉他手无论如何想不到，这波操作让他名声大噪，后来成为周华健、莫文蔚、伍佰、五月天、林忆莲等的制作人。</p>

贾敏恕一咬牙，拉着唐朝钻进录音棚，把门一锁，吃喝拉撒全在里面，饭菜从一个小窗口送。</p>

他发了狠话：“都把遗嘱写好！俩月做不出来，窗口不再送饭，而是上香！”</p>

有压力才有动力，唐朝的第一张专辑不是制作的，是这群“疯子傻子“用血液喷涌而成的。</p>

专辑的歌词、编曲吹毛求疵，锻造了又锻造，打磨又打磨。</p>

如《飞翔鸟》本叫《高度两万米》，《太阳》的雏形是《粉雾》。</p>

改了歌名，少了直给的具象，多了浪漫的虚无，映射出当年这帮国摇活化石的生活和精神写照：“我们不卖苦不卖惨，我们是高贵而浪漫的骑士。”</p>

45天后，一群蓬头垢面的犀利哥跳着叫着冲了出来。</p>

张培仁正蹲门口吃炸酱面，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跳起来，和大家紧紧抱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炸酱。</p>

贾敏恕的头发全部花白了，酷似导演徐老怪。打那以后，他便以此形象示人。</p>

看着眼前这帮老炮，虽然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面，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给华夏摇滚加把油的同时也会拆掉一两转。</p>

但在那个时候，边浪相信他们一定也是像贾敏恕、丁武他们一样，一个个用自己的全部，浇筑出了华夏摇滚的基石！</p>

而现在，这种精神还能有多少人有他边浪不知道，但他愿意沿着他们留下的这些基石再往上垒几层，让后来人能站得更高也更自信一些。</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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