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是被一阵阴风给吹醒的。
阴冷的风吹在她的面颊上,像是毒蛇趴在她的脸上吐着蛇信子似的,不止阴冷,而且还带着几分让她感到粘腻的不适感。
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阴暗的屋内,有一人正背对着坐在她的床边。
云真看不到他的脸,但却能看到他那头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白发,分明屋外和屋内都已经黑得很彻底了,可他的头发却仍旧亮得很显眼。
楚如镜?
不对。
云真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面前那人明亮的红衣,她微微眯起眼眸问道:“无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云真的声音,那背对着她的男子缓缓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美艳至极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正是她之前在合欢宗禁地里遇到的妖物无澜。
“你好呀,好久不见啦。”无澜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道:“我从合欢宗的禁地里逃出来了,特意来找你叙叙旧,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惊喜呀。”
云真一边掀开了被子,一边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来这不先去找祝瑶长老,反而先来找我,是脑子有问题吗?”
无澜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语气温和地道:“阿瑶么,不着急……比起先找她,我还是更想先来找你叙叙旧。”
“有话就直说,有阴谋也直说,别讲这种意味不明的话来恶心我,我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压根就不熟,没什么好叙旧的。”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想来找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若是去找阿瑶的话,她肯定会直接把我给封印起来的,但你不同,你很弱小,暂时还封印不了我。”
“……”
他说的虽然是大实话,但云真现如今心情正差着呢,自然是不爱听这种话的。
于是她抬起腿,用力往无澜的背上踹了一脚。
而无澜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忽然偷袭,所以他毫无反应,对于这用力的一脚竟是连分毫的躲避都没有——最后他直接被云真从床榻边给踹了下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无澜转身看向她,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
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云真就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他:“首先,如果你想找我帮忙的话,那你就要拿出求人帮忙的态度,别拿这种让我不喜欢的嚣张态度来找我帮忙。”
“其次,”云真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闯进来也就算了,如今还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坐到了我的床上,你不觉得你是个很没礼貌的妖物吗?”
无澜的神色有些呆滞,“你……”
可他这次的话还是没能说完,因为云真再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综上所述,我觉得比起打听某人的下落,你更需要打听一下什么地方能教会你做只礼貌的妖物。”
“……”
或许是被她的气势镇住了,无澜脸上的呆滞神情迟迟没有散去,片刻过后,他才缓缓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无澜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看起来那么弱小,却拥有这样勇敢的内心,这或许就是凡人口中所说的人不可貌相吧……可是你真的不怕我直接杀了你吗?”
云真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表现得胆小点、再对你恭敬点,你就会放过我吗?”
无澜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道:“说不定我真的会呢。”
“就算你真的会放过我,可我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呢?”
云真笑了笑,道:“换作从前,或许我确实会委曲求全一下,可如今的我实在是不想再伪装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了,反正伪装也没什么用,我更想让自己开心快乐。”
云真不知道昶清宗的高层们究竟能探查到多少她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到时候会不会放过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她。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不想再伪装成善良怯懦的模样了。
伪装了那么久的良善形象,结果沈苓只需要随随便便的陷害她一下,就能让她几乎前功尽弃——既然如此,那她还不如做回自己好了,伪装真面目这种费力还不讨好的事情谁爱做谁去做吧,反正她是不想再做了。
伪装只会让云真觉得疲倦不堪,但露出真面目却能让她感到轻松和愉悦。
比起委曲求全到最后还要被人陷害到前功尽弃,她还不如干脆直接的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情,这样即便最后死了,她好歹也是轻松快乐的,而不是又累又气的。
赖活着还不如好死,反正这些家伙都没把她的性命当成一回事,随随便便就能决定她的死活——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能在死前放纵自己暴露出本性呢?
累了那么久,也该让自己开心开心了。
为了让自己开心开心,于是云真再次抬起了自己的脚,用力地往无澜的肩膀踹了一下,险些将刚爬起身子的他直接踹倒在地。
无澜稳住身子后,有些无奈地问:“怎么又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