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发光归发光，陈凡该听不懂的还是听不懂。</p>
“菲奖得主”他都反应了一会儿，毕竟这个名号听起来实在遥不可及。</p>
李颜这句话陈凡基本也就听明白了“上世纪八十年代”这几个字。</p>
看陈凡这眼神，李颜直接进入解释阶段：</p>
“众所周知，在偏微分方程的研究中……”</p>
“等等等等，”陈凡抬手打断，“你这起手式压根就不众所周知。”</p>
李颜点头表示认可，“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在偏微分方程的研究中，经典解往往要求函数有足够可微性，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并不能这么要求，尤其是解可能出现不连续或者尖锐特征的情况。”</p>
陈凡理解了字面意思。</p>
“粘性解就是可以在更广泛的函数类中求解，包括不可微的函数。核心思想是引入‘弱’解概念，满足一种特殊的‘最大值原则’。”</p>
陈凡的眼睛开始发散，他在努力听懂李颜的话。</p>
但哪怕他已经学了高数，李颜目前说的东西还是太超前了。</p>
“……在每一点上，要么是局部最大值要么是局部最小值，所以即使函数在某些点不可微，也可以通过比较原则验证是否属于粘性解。”</p>
“反正就是给了一个解的新路子。”陈凡总结。</p>
李颜也懒得解释，自顾自说了下去：“所以我们只要……”</p>
来了又来了，“只要”，高智商佬最擅长的凡尔赛方式。</p>
关键是在谈思路的时候，他们这话往往还真不是凡尔赛。</p>
思路这玩意儿就是想不到觉得难比登天，能想到的都是神仙。</p>
但一旦你想到了，那也就是个“理所当然”的东西。</p>
“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就无需再规避奇异面。”李颜继续说道，“追墙博弈跟自动驾驶的底层算法非常相似，我们目的在于追求最优解，逃亡的避免被抓，就等同于车辆避免拥堵。做到最大程度降低拥堵概率去选择道路，完全可以视为求解追墙博弈的最优策略算法。”</p>
“啊……”</p>
“能做到的还不止这一点，有这个算法为基底，做到多车辆协同任务、特种车辆紧急通道设计等算法，都是可以达成的。”</p>
“例如消防、救护车、警车之类的，能做到给他们计算最优路径的同时让所有自动车辆让道？”陈凡沉思。</p>
“不仅如此，甚至可能做到同时不太影响其他车的运行效率。”</p>
“啊？”陈凡震惊。</p>
“如果只是让所有车强行让道，不需要什么算法，而是需要一个牛逼的命令。”</p>
陈凡觉得大脑嗡嗡叫。</p>
缓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说话，“我能理解为，目前我们设计类似算法的时候，无法解决奇异面，为了避免陷入BUG，只能规避。”</p>
李颜点头。</p>
“而你，准备把这个东西解开，从而实现不惧怕任何情况的算法？”</p>
李颜继续点头。</p>
陈凡直接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我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p>
李颜这次摇头了。</p>
“杀鸡焉用牛刀啊！”</p>
李颜哈哈大笑，“谁是鸡？”</p>
陈凡激动起来，“一个青少年的国赛，你拿出几十年没解决的问题应对，他们还不算鸡？”</p>
“余科由听到要气死了。”李颜哭笑不得地摇头，“我好奇的是，你对我这么自信？”</p>
“嗯？”</p>
“还疑惑起来了。”李颜拍拍陈凡，“大哥，你也知道是几十年没搞定的问题，直接既定一个我能解开的结果了？”</p>
“那……你不行吗？”</p>
“我分析了HJI方程——也就是哈密顿-雅可比方程的子类……”</p>
“这个就不用解释了颜神，我的大脑已经自动屏蔽了HJI。”</p>
“好的，反正我就是分析HJI方程在导数未明确定义的奇异面周围的粘性解，正在对方程奇异面状态引入博弈参与者收益损失率的分析，结果还没出来，有不少细节要调整。”</p>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来着。”</p>
李颜伸了个懒腰，“现在就这么个进度，我感觉方向应该对了，就差一个振奋人心的结果。不过也不用太乐观，就算确定了会有最优解，怎么把这个解用到具体的算法操作里可能也有不少问题。”</p>
陈凡摇摇晃晃几步瘫坐在沙发上，“哥，你直说吧，我能帮你做啥？”</p>
“学习。”</p>
陈凡又坐直了。</p>
“尝试跟上我，陈凡。”李颜看着他，“尝试而已。如果有所收获，就不枉拉你参赛这一遭。”</p>
陈凡心里响起惊雷！</p>
自己之前还纠结什么比来比去，为此emo为此逃避，搞半天人家李颜压根就没把他看作同一层级的。</p>
也是，怎么可能会当成同一层级？</p>
这世间，论同龄人，可有敢说自己与李颜在同一层级的？</p>
李颜站的位置已是他们目力所不能及，伸出的橄榄枝也不是为了什么装逼啊成就感啊这些东西，只是感念当初旧情，说到底是在给他陈凡机会啊！</p>
给他窥得一丝峰顶的景色。</p>
兴许人家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反正有个熟识的同学，顺手带一带。</p>
“好。”陈凡只是如此回答。</p>
“什么时候要交最终成果来着？”</p>
大哥你真是啥也不知道啊。</p>
“七月二十号。”</p>
“嚯……”</p>
“时间还是有点紧迫……”</p>
“这么久？”</p>
陈凡逐渐对李颜的装逼有了些抗性，“咋的，难道这两天就要解开数学难题了？”</p>
“差不多了，我这不是一直在算呢么？”</p>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话吗？”</p>
“我脑子在算，电脑也在算。”</p>
……真的不要尝试去理解这个人。</p>
于是，在竞赛交稿的前几天，陈凡拥有了极为难得的“看李颜怎么学习”时间。</p>
虽然总有一些让他听完浑身冒汗的蛟龙手机相关好消息打断，但他还挺乐意听的。</p>
毕竟也是手握2%股份的“大股东”，分红一下来这辈子都不用工作了。</p>
陈凡现在还只是高中，体会不了上一句话的快乐。</p>
他本来想着探寻一下李颜“天才的秘密”，或者单纯体验一把被神仙震撼的感觉。</p>
却没想到看了个一头雾水。</p>
李颜确实有在推进计算内容，但更多的时间消耗在了学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东西上。</p>
看数论著作跟看小说似的，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感慨，又是反复踱步又是摇头晃脑的。</p>
李颜形容其“跌宕起伏”，甚至看得兴起，直接就找人买了些英文原著——书店老板亲自送过来的，张口就是“还热乎”。</p>
陈凡完全不明白啊，这是哪路子学习法？</p>
“颜神，认真问一句，你现在学其他领域的东西，会……有助于追墙博弈最优解的研究吗？”</p>
“有。”</p>
陈凡保持着求知若渴的眼神。</p>
“开拓思维，计算量现在不是问题，重点在于方向，大方向对了，就得控好小方向。”</p>
没懂，李颜现在就等于靠进一步学习法语提高英语能力，这算个什么事儿？</p>
因为李颜本来也是瞎扯。</p>
真相没他说的那么玄乎，就只是利用系统加点提高能力水平反过来解决问题而已嘛。</p>
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