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切入点李颜是知道的，从知道联翔要开发布会，他就知道媒体必然会拿这一点做文章。</p>
毕竟他当初没开发布会，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都被质疑了好一阵。</p>
只是他没想到会有如此急促、猛烈、集中的主动攻势。</p>
分明是指望一口气把李颜在舆论上彻底打到。</p>
这群利益相关者，精准地知道李颜的命门在哪啊……</p>
没有积淀，没有成熟工业链条的未来科技，靠什么让大家心甘情愿掏腰包吃螃蟹，靠的就是“我一骑绝尘”。</p>
还是小看了，李颜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p>
如果他的对手就是联翔，甚至是整个上京科技圈，按他的判断倒也没错。</p>
媒体在没有绝对偏好的情况下，“套皮自研”绝对是一个爆点，大众总是对黑料更为热爱，就如同今时今日怀疑李颜不开发布会是根本没有成品一个道理。</p>
但他的对手，不仅仅是科技圈。</p>
所以媒体有了压力，也就有了倾向，看到的说出来的，自然都是上京希望他们说的。</p>
这就不是未来科技可以左右的了。</p>
从刘立伟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几家大媒体口风都出奇一致，早早对联翔的极光系统下了“自研”的定论，却偏偏不对此大作宣传，也不添加任何额外细节，所有的通稿基本就等于发布会的一次复盘。</p>
他们也对未来科技这边提供的一些说法视若无睹，放着能引起讨论的爆点不管，哪里是平时作风。</p>
刘立伟整得焦头烂额，不得已只能向李颜求救。</p>
李颜也尝试跟几个认识的媒体朋友联系过，最重量级的便是临江日报的报社社长了，他的回答也最具有代表性：</p>
“李颜呐，外边的报纸说什么，那都是他们的自由。上京的公司搞出来自研系统，他们怎么说，当然是他们的事，他们想借此机会宣传宣传，也很正常。大家都是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们不了解情况，最多就是不掺和。”</p>
说白了，除非你李颜搞出什么新的回击，临江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支持，媒体才会愿意当枪往前冲。</p>
这是属于他们的风险管理。</p>
上京毕竟是首都，手里握着的资源可不是临江比得了的。</p>
李颜纠结许久，还是决定先不给临江跟新北打电话，目前这个阶段，还轮不到他们插手。</p>
而且……就算真希望他们出手干预，恐怕他们也不一定乐意。</p>
微博的反应非常剧烈，“联翔极光系统”的话题热度已经冲进了前十。</p>
诡异的是，底下大部分评论转发的内容，都要捎带提一句未来科技。</p>
最主流的自然是跟发布会有关的，含蓄点的如“极光让我们看到了国产系统真正的未来”，直接点的如“为什么河图系统不能跟极光一样开个发布会让我们看看呢”，极端的如“极光用民族企业的担当狠狠打了某省某神童的洗钱行为”……</p>
其他的也有各种高级的阴阳怪气。</p>
“事实证明，自研系统确实不难，只要国家想做，随时都有人能做。”</p>
“希望科技圈多一些拿成果，少一些看宣传。”</p>
“科技研发从来都只看成果，而不是依靠追星。”</p>
如果都是这种情绪化的东西也就算了，偏偏还出现了理中客跟一粉顶十黑。</p>
“又是华夏科技的一次进步，大家何必踩一捧一，希望河图系统跟极光系统齐头并进，有竞争，才能真正惠民嘛！”</p>
“在河图系统面前，极光系统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流星罢了！”</p>
类似这种评论，底下几乎全是暴躁的批评。</p>
不管这些是真实情况，还是联翔那边买的舆论，他们想达到的效果确实是起来了。</p>
像质疑、打倒、摧毁李颜的人一直都在，只是被李颜一波接一波的成绩压得喘不过气。</p>
现在出现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上蹿下跳，拼了命地让舆论彻底倒向对李颜不利的地方。</p>
李颜不怕这些看得见的情绪，怕的是那些渐渐对他失去信心乃至失去兴趣的“沉默的大多数”。</p>
汪紫有来问过要不要给管理层开个会，但李颜不想开一些意义不大的会，就拒绝了。</p>
如果管理层因为这点事情就对自己的产品失去信心，那李颜最该做的是把管理层解散。</p>
至于公司的大部分员工，他们最多觉得有点生气，憋着气想把产品做出来打脸。</p>
如果开会反而会让大家多想。</p>
这种事情注定了只能少部分人去应对。</p>
黄展没有再给李颜致电，只是发了一条短信：</p>
“我也曾深受其害，作为努力过却倒在舆论中的失败者，我无法也不敢给你提建议。只是无论如何，希望你不要认输。”</p>
李颜对此一笑置之，“认输”这俩字可不在他的字典里。</p>
他给麦文拨去了电话。</p>
“李总，难得你会来找我。”</p>
“不只是找您，还有求于您。”</p>
“可别可别，”麦文声音都严肃起来了，“你说这话，我听着怪可怕的。”</p>
“倪院士他老人家，还在临江吗？”</p>
“在，你要见他？”</p>
“对。”</p>
“他可不在新北，在新安出席会议呢。”</p>
“麻烦您跟他说一下，如果今晚有时间，我想跟他见见面。”</p>
麦文其实心里对极光系统的事情门清，所以犹豫了会儿，还是说道：</p>
“李颜，如果是舆论那边的事情，倪老师帮不了你什么。你应该去找找临江的领导，他们去斡旋斡旋，或许能给你争取一个平等竞争的安宁环境。”</p>
“安宁不了。”李颜直接回应道，“就算他乐意给我空间，我也不会允许他活下去。”</p>
舆论战的恐怖之处，在于不可预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