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程不识？”</p>
消息传出，无论是朝中公卿百官、功侯贵戚，还是坊间百姓，都是如出一辙的反应。</p>
又是程不识？</p>
又让他捞这么大一个便宜？</p>
咋你天子荣，是没别的像样点的心腹了？</p>
就非得逮着个逼程不识无脑提拔？</p>
特么潜邸从龙之功再大，也不是你这么玩儿的吧？</p>
——这倒是朝堂内外，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p>
让韩颓当担任汉家第一支纯骑军：朔方都尉，这肯定没得说的——当今汉室，除了韩颓当，几乎找不出第二个能玩儿转骑兵集群的将军了。</p>
从外朝的反应也能看出来，对于韩颓当这个新鲜出炉的朔方都尉，大家伙服气也好，不服也罢，总归是没人有那个心思去争。</p>
但程不识的河西都尉，作为和飞狐军，以及过往的细柳营那般，包含全兵种的综合作战部队，能担任将领的人，朝堂内外还是有一些的。</p>
准确的说，凡是个像样点的将军，如栾布、郦寄之类，都是可以担任这支军队的主将的。</p>
至于程不识？</p>
年轻倒是年轻，但打仗实在是不好看；</p>
若只是单纯的不好看，那倒也没什么——军队，向来都是全天下最现实、最讲究效率的地方。</p>
只要能打赢，也没人太在意仗打的漂不漂亮。</p>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仗打的难看，是源自于你程不识实在是太过于保守、太过于没有进取心上进心啊！</p>
是，你程不识带的兵是不会打败仗没错；</p>
但这么些年，也没见你程不识打过一场漂亮的胜仗啊？</p>
听听——河西都尉！</p>
单从部队番号就不难猜测：这支部队最神圣、最艰巨的使命，就是为日后的河西之战做准备！</p>
而河西之战，和刚刚结束不久的河套战役一样，是一场毋庸置疑的由汉室主动发起，并旨在夺取河西地区，以进一步开疆拓土的战争。</p>
程不识，能打这种主动出击、开疆拓土的战争？</p>
他没这个能力晓得伐……</p>
在刘荣大致放出口风，并隐晦表示‘此时已经定下’之后，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一幅反应。</p>
就连那些和程不识私交不错的友人，都难免忧心忡忡的叹息着说一句：博望侯~</p>
能行吗……</p>
刘荣却是没解释太多。</p>
刘荣也不需要给出过多的解释。</p>
原因很简单；</p>
朔方都尉、河西都尉——两支常备野战军，前者以五个超编校尉，共计一万人组成，全军上下皆骑兵。</p>
无论是按照草原上的惯例，还是汉家骑兵部队建设标准，这一万骑兵光是战马，就需要足足三万匹！</p>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p>
除了一人三马所需的三万匹战马，其余各式军械，如弓弩箭矢、刀剑戈矛，轻重甲胄，以及最为关键的高昂维护成本。</p>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支骑都尉，单就是组建起来，就需要至少十万万钱！</p>
这还没把战马算在内！</p>
若是按照战马一匹，市场价动辄十数万，乃至数十万钱算——哪怕是按平均二十万钱一匹来算，三万匹战马，价值就将直逼六十万万钱！</p>
显而易见，这么一支骑都尉，几乎完全就是用钱堆出来的。</p>
价值六十万万钱的三万匹战马，外加近十万万钱的格式军械，还仅仅只是启动资金。</p>
在这支部队建设完成后，每一年的维护成本——包括战士们的粮、饷，马匹的饲料及药物各式后勤物资，还需要三到四万万钱。</p>
这是韩颓当的朔方都尉。</p>
至于程不识的河西都尉，倒没有朔方都尉那般‘昂贵’，却也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支出。</p>
——照抄飞狐军的八校，且每一校皆超编制两千人的河西都尉，将拥有足足一万六千人的编制。</p>
虽然不像朔方都尉那般，需要三万匹——价值足足六十万万钱的战马来列装，但全兵种八校当中的轻骑校尉、弓骑校尉，总计四千人，也依旧需要足足一万两千匹战马。</p>
单就是这一万两千匹马，价值便高达二十五万万钱以上！</p>
再加上各兵种所需的巨盾、甲胄、刀剑戈矛、弓弩等等各式军械；</p>
毕竟编制人数高达一万六千，比起朔方都尉一万兵士那‘十万万以内’的军械物资成本，河西都尉所需列装的军械成本，也将高达十五万万钱。</p>
加在一起，便是四十万万钱的启动资金，外加每年不低于二万万钱的维护成本。</p>
这么一算账，也就难怪后世有那一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俗谚了。</p>
——朔方都尉骑兵一万，河西都尉各兵种一万六千！</p>
——满共不过两万六千兵马，建设成本却高达一百一十万万钱！</p>
之后的维护成本，更是高达每年五万万钱以上！</p>
要知道如今汉室，民七百余万户，近三千万口，少府内帑一年的口赋收入，也才不过十二万万钱！</p>
即便加上相府国库的农税，长安朝堂中央一整年的财政收入，也绝不超过四十万万钱！</p>
汉室——一个华夏统一封建王朝，一整年的中央财政收入，甚至都不够组建一支万人编制的骑兵！</p>
固然，这其中，有汉室轻徭薄税，农税减半、口赋减免三分之二，以及马匹奇缺，导致马匹价格高涨的因素在其中。</p>
但从现实角度来看，也不难看出：这两支常备野战军，无论是从最开始的组建，还是后续的维护、供养，都和相府国库——和朝堂没什么关系。</p>
一百一十万万钱的启动资金，需要相府国库拿出将近四年的全部农税收入！</p>
后续每年五万万钱以上的供养成本，更是让相府做梦都要直呼：养不起，根本养不起！</p>
其实，太祖高皇帝当年，之所以只设立一个飞狐军，而非三四五六七八个常备野战军，也恰恰是由于这个原因。</p>
——在封建时代，农耕文明供养脱产职业军人的成本，绝非简单的‘多少百姓对应一名军人’。</p>
就拿自有汉以来便存在至今的飞狐都尉举例。</p>
当年，飞狐都尉组建起来的时候，太祖高皇帝给调了一万匹战场缴获的战马，同时也是汉家能拿出来的几乎所有战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