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消化极快,不怎么顶饱的粟米,这面食吃下肚,那就好似能有使不完的劲儿!</p>
又顶饱,吃了又能有力气,还好吃!</p>
什么高粱米不高粱米的,边拉玩儿去吧……</p>
“孤的意思,是麦粉的价格,从今往后,都钉死在五十钱每石。”</p>
“及宿麦,则根据麦粉的价格,定在三十钱每石。”</p>
短暂的思考过后,刘荣便为岑迈‘能否借宿麦磨粉盈利’的询问,给出了自己的意见。</p>
刘荣此言一出,岑迈便也当即心下了然:这门生意,无利可图。</p>
——按照刘荣的说法,从今往后,汉家的麦粉、宿麦,价格都将分别钉死在五十钱、三十钱每石。</p>
这个价格很微妙。</p>
三十钱每石的宿麦,研磨可得六斗麦粉;</p>
按照麦粉每石,即每十斗作价五十钱的价格,六斗麦粉,刚好是三十钱。</p>
换而言之:一石宿麦的价格,和这石宿麦研磨之后所得麦粉的价格,没有任何差别。</p>
非要说有差别,那也就是一石宿麦研磨成粉,并非是能得到整整六斗麦粉,而是会比六斗多出那么一丢丢;</p>
也就是多出来这一点,可以成为宿麦研磨成粉仅有的些许‘可图之利’。</p>
这点利,少府瞧不上。</p>
或者应该说,比起图谋这一点近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利润,少府更愿意放弃这点利润,将宿麦研磨成粉,直接当成纯粹的民生项目。</p>
从刘荣下令少府自掏腰包,在整个关中分发研磨宿麦所需的石磨,岑迈也不难看出:相比起靠宿麦赚钱,刘荣还是更注重靠宿麦来改善民生。</p>
念及此,岑迈的注意力,自然也就从小钱钱,转移到了正事儿之上。</p>
“此番,家上以平价麦粉行于市,有了面食和粟这两类主食,关中今年,已经不缺粮食了。”</p>
“——就算那些个粮商们,依旧捂着手里的粟不往外卖,朝堂也能凭借这麦粉,外加其他地方寻来的粟,独自供养关中之民,直到秋收。”</p>
“但粮商们,恐怕并没有那么愚笨。”</p>
“知道粮食再不往外卖,就只能烂在自己手里——粮商们接下来,必定会慌忙调低粮价,以求尽快卖出手里的粮食。”</p>
“但有家上那每石作价只五十钱的麦粉在,关中的粮商们想要在秋收之前,把手里的粟都给卖出去,恐怕就不得不将粮价,压到……”</p>
“呃,压到……”</p>
说到此处,岑迈摆着指头算了算。</p>
大概得出了推断,却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意味深长的对刘荣一笑。</p>
“家上的平价粟,至今都还在按照五十五钱每石的价格,出售给关中的百姓。”</p>
闻言,刘荣大大方方点下头:“没错。”</p>
“粟五十五钱每石,麦粉五十钱每石。”</p>
见刘荣承认的如此大方,岑迈面上笑意更甚。</p>
“更好吃的麦粉,价格却也更低。”</p>
“——家上,是在因势导利,引导百姓去吃即便宜,又好吃的麦粉面食。”</p>
“既然麦粉的价格,被家上定在了五十钱每石,那粟的价格,恐怕要比麦粉低至少三四成,才会有百姓买回家里吃。”</p>
“而后,关中百姓,就必定会形成:以便宜的粟为主食,偶尔吃顿贵一些的麦粉面食,以改善伙食的习惯。”</p>
“真到了那一天,关中的粮价——尤其是粟的价格,或许就能被家上,压到四十钱以下?”</p>
闻言,刘荣只含笑一耸肩:“这,不就是孤需要做的事吗?”</p>
“——平抑粮价,平抑粮价,不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将粮价往下压吗?”</p>
“如果只是压下今年的粮价,那不过是一个精干的官吏罢了;”</p>
“但孤作为汉家的储君,又怎么可以只顾着眼前,而不谋我汉家的未来?”</p>
不着痕迹的装一波十三,稍过了把‘心怀天下’的瘾,刘荣当即一正色,开始向岑迈摆出自己的盘算。</p>
“如今,长安有五十钱每石的麦粉,和五十五钱每石的粟。”</p>
“——百姓但凡不傻,都会去买麦粉,回家做成面食吃。”</p>
“这样一来,少府内帑便不用继续调囤积的粟,来供我出售平价粟;”</p>
“与此同时,百姓更愿意吃麦粉面食,就必定会逼得粮商们,将粟的价格压到比麦粉便宜许多的程度,才能赶在秋收之前卖出库存。”</p>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比麦粉便宜许多,百姓才会为了省钱,将口粮从麦粉面食重新换回粟。”</p>
“但有少府这近千万石宿麦——有这六百多万石麦粉在,粮商们的粮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全部卖出。”</p>
“到那时,少府便能以极低的价格,从粮商手中买入一部分粮食,以补齐先前,调粮出售平价粮所导致的亏空——乃至另外多买下些,以增加库存。”</p>
···</p>
“等到了秋收过后,尝到了麦粉甜头的农人们,便会开始自发的补种宿麦——无论是磨成麦粉自己吃,还是卖出去换钱,都是多了一笔入项。”</p>
“从今往后,我汉家除了每年夏、秋时节种植的粟,便又能多出冬、春种植的麦;”</p>
“原本的一种粮食变成两种——还都是主粮!”</p>
“就算粮食产量,会因为土地失肥而下降些,我汉家的粮食总产量,也起码会多出个七八成。”</p>
“——物以稀为贵;”</p>
“粮食不再紧缺,粮价就必定会下降。”</p>
“至此,孤此番平抑粮价,就不再是平抑关中今年的粮价,而是平抑了往后每一年的粮价。”</p>
自信满满的说着,刘荣更是自得的站起身,双手背负于身后,慢条斯理的来回踱起步。</p>
一边踱步,嘴上一边还不忘继续说道:“除了平抑了粮价,我汉家也将从此,而不再缺军粮。”</p>
“——有更多的军粮储备,便意味着我汉家,无论是面对关东的不恭宗藩,还是面对北方的蛮狄匈奴,都会有更多的底气。”</p>
“朝堂府库充盈,百姓民丰衣足食,军中将士不再忧心于粮草。”</p>
“这,又如何不是孤这个太子储君,在为君父分忧——在为宗庙、社稷谋划呢?”</p>
说完这些话,刘荣终是含笑坐回了座位,只递给老岑迈一个‘你觉得呢?’的暧昧眼神。</p>
见此,老岑迈稍有些迟疑的低下头,陷入了短暂的思虑之中。</p>
——旁的不说,单说刘荣此番平抑粮价;</p>
一万万三千万钱买入的宿麦,在被研磨成粉之后,将卖出三万万钱的价格,少府内帑获利一万万七千万钱;</p>
从内帑调拨,供刘荣平抑粮价的五百万石平价粟,以五十五钱每石的价格卖出,在秋收之后,很可能以三十五钱每石,甚至更低的的价格便能买回,获利一万万钱以上!</p>
至于支出,也就是少府内帑自掏腰包——花费至多不过两千万钱,为关中的每一个县,配备总共上千具石磨。</p>
总结:刘荣此番平抑粮价,少府赚得盆满钵满不说,还赚尽了好名声!</p>
其实就算抛开赚钱不说——哪怕这些事儿,少府分逼不赚,甚至还亏了点儿,这也是实打实的政绩,是实打实‘安民’‘安邦’的善政!</p>
但刘荣给岑迈展现出来的,却是钱要赚,国要安,民要保——面面俱到,都不影响……</p>
“馆陶主,恐怕近几日,就会召见家上了。”</p>
暗下咽了口唾沫,老岑迈给出了自己的担忧。</p>
但对此,刘荣却是嗤之以鼻。</p>
“少府不必忧虑于馆陶姑母。”</p>
“只需要告诉孤:日后,若是有类似的事,孤还能不能指望少府?”</p>
“——若是能,那孤这里,还有那么百八十个即能充盈少府内帑,又对我汉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法子;”</p>
“若是不能,那孤纵是心有不忍,也只得另起炉灶——求得父皇允准,也在太子宫搞一个少府之类的‘太子库’。”</p>
···</p>
“如何?”</p>
“少府,要不要跟着孤一起,去做些利国利民,同时又利己的‘大事’?”</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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