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攻守易型~啦！</p>
问：在汉家，一个没有母亲的皇子，能否成为储君？</p>
答：分情况，主要看年纪。</p>
如果是刘荣这样十七八岁，再过两年就要加冠的亚成年皇子，那有没有母亲——或者说是有没有太后作为政权交接的保险，其实区别并不大。</p>
顶多也就是将来，有没有母族外戚，帮即立的新君更快掌权的问题。</p>
有，那就掌权快些，没有，则掌权慢些，无论有没有，都问题不大。</p>
若是具体考虑到个人，如太子刘荣的母亲栗姬，从某种意义上属于刘荣的de-buff（负增益），那没母亲，说不定还能成为刘荣的优势。</p>
但若是换做皇十子刘彘这般，才刚三岁，甚至都还没满三周岁的幼儿，失去了母亲，则基本等同于失去了政治生命。</p>
对于这个年纪的皇子而言，判断其是否能成为储君，是要着重考察其母、将来的太后，能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肩负起‘监国太后’的职责的。</p>
——万一在太子七八岁的年纪，皇帝就驾崩了，可不就得太后在面前顶着，扛到新君长大成人嘛？</p>
故而，当刘荣似是而非的提到‘小十不能出事儿，当王夫人不在此列’时，皇次子刘德、皇三子刘淤，都莫名感到了一阵激动！</p>
但在短暂的思虑之后，终还是老二刘德率先意识到：自己和三弟刘淤，似乎曲解了大哥的意图……</p>
“啊？”</p>
“王夫人也不能动？”</p>
带着四名身材敦实，体态壮硕的寺人，走在凤凰殿前往绮兰殿的路上，听闻二哥刘德说起此事，公子刘淤只满是惊讶的发出一声哀嚎。</p>
“为什么呀？”</p>
“大哥不都说了嘛——王夫人不在此列！”</p>
“都‘不在此列’了，那还有什么不能动的？”</p>
听闻此问，老二刘德却是轻叹一口气，沉默片刻，又不由稍咧嘴一笑。</p>
“大哥的意思是：小十，是绝对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p>
“——连磕磕碰碰、小病小灾，都最好别有！”</p>
“至于王夫人不在此列，也并不是说王夫人的性命，就此便由我凤凰殿掌控。”</p>
“只是相较于小十，王夫人那边，我凤凰殿，可以稍微‘放纵’一些……”</p>
公子刘淤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p>
对自家老弟这般作态，老二刘德也是一如既往的耐心。</p>
既是为自己捋清思路，也一边为老弟刘淤，解答其个中内由。</p>
“大哥这个储君太子，是以‘天子无嫡，故立庶长’为依据得立，名正言顺。”</p>
“论德行、品性，大哥也都无可指摘。”</p>
“——唯独母亲的性子，让大哥稳如泰山的储位，生了那么一层不可忽视的疑点。”</p>
“这是因为：我汉家册立储君，不单是将某一位皇子册立为储君、册立为将来的天子；”</p>
“同时，也是将太子的母亲册立为皇后、册立为我汉家将来的太后。”</p>
···</p>
“大哥这个太子，必然是合格的；”</p>
“日后做了天子，也绝不会差！”</p>
“但母亲做了皇后，怕是当即便要闹的椒房不得安宁；”</p>
“日后尊为太后，搬去了长乐，更是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p>
闻言，刘淤只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又极其迅速的皱起了眉头。</p>
母亲不靠谱，我知道！</p>
可这和我们不能动王夫人，又有什么关系？</p>
看出弟弟刘淤这明写在脸上的疑惑，刘德不由又是摇头一笑，伸出手，在弟弟后脑上轻拍了拍。</p>
“大哥才刚说过的话，这就忘记了？”</p>
“——小十，可是大哥的‘候补太子’啊~”</p>
“小十都是候补储君了，那王夫人，自然便是候补皇后？”</p>
···</p>
“大哥不能动小十，甚至不能让任何人动小十，是因为‘候补储君’一旦出事，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太子在排除异己，打击竞争对手。”</p>
“同样的道理：动王夫人，也就等同于是在动‘候补储君’的母亲、动‘候补皇后’——依旧会让大哥沾上‘排除异己’，打击小十的嫌疑。”</p>
“所以，小十不能动，王夫人，也同样不能动。”</p>
“只是小十终归年幼，王夫人则年长些；”</p>
“虽不可害其性命，但些许惩治，王夫人，当还是受得起的……”</p>
嘴上说着这段话，刘德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阵畅快。</p>
——过去这几个月，刘荣不在长安的这几个月，绮兰殿，简直欺人太甚！</p>
总算是风水轮流转——刘荣不单回来了，而且还是顶着个‘太子储君’的身份回了长安！</p>
这一下，总算是能好好宣泄一下胸中憋闷，好让那绮兰殿的王夫人知道：老虎屁股，是万万摸不得的……</p>
“无趣！”</p>
“当真无趣的紧！”</p>
正畅想着日后，能全方位压制，甚至支配绮兰殿的美好未来，耳边突然传来老弟刘淤愤愤不平的抱怨，刘德只暗下一奇。</p>
略带不解的望去，却见公子刘淤满是愤闷的咬紧了牙槽。</p>
“大哥不是太子时，我凤凰殿只能收拾王夫人；”</p>
“大哥做了太子了，我凤凰殿，还是只能收拾王夫人。”</p>
“——那大哥这太子，岂不是白做了嘛？”</p>
“反正大哥是不是太子，我凤凰殿收拾她王娡，也都不过在便宜之内？”</p>
“无趣。”</p>
“大哥这太子做的，当真无趣！”</p>
见老弟这般憨态可掬的模样，刘德不由一阵莞尔。</p>
倒也是被问住了一瞬。</p>
但很快，刘德便想透了其中关键，继续耐心的为老弟刘淤，解读起其中的关键。</p>
“不一样。”</p>
“很不一样。”</p>
“曾经的大哥，和如今的大哥，很不一样。”</p>
含笑道出一语，将弟弟的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便见刘德面色也随之稍一肃。</p>
“曾经，大哥是皇长子。”</p>
“皇长子，去掉那个‘长’字，便不过是皇子而已。”</p>
“——顶破天去，也就是我众兄弟的兄长，顶多只能对小十‘长兄如父’，却根本不具备压制王夫人的身份、名分。”</p>
“就算彼时，大哥曾再三敲打、告诫王夫人，也不过是仗着王夫人，忌惮大哥‘准储君’的身份。”</p>
“只是这‘准储君’的身份，到底存不存在？”</p>
“说存在，也确实有些人信——至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p>
“但若是说没有，便也没有。”</p>
“总归我汉家的太后、天子，从不曾颁下过册立‘准储君’的诏书便是了……”</p>
说到这里，刘德特意止了止话头，好让弟弟刘淤吸收一下。</p>
刘淤倒也没辜负二哥的期望，隐约明白了刘德话里的意思。</p>
“二哥的意思是说：过去，大哥带着我们收拾王夫人，不过是扯了一张‘准储君’的皮，狐假虎威，完全就是在吓唬人？”</p>
“她王夫人，也真就被大哥扯的这张虎皮给吓住了？”</p>
闻言，刘德先是稍一愣，旋即便也无奈一笑，再点下头。</p>
“倒…咳咳，倒也算是话糙理不糙。”</p>
···</p>
“过去，大哥只是皇长子；”</p>
“要想收拾王夫人，哪怕是事先拿了把柄，也顶多只能在事后，减轻自己受到的责罚。”</p>
“——因为名不正，则言不顺。”</p>
“皇长子，只是皇十子的长兄，却绝对算不上王夫人的长辈——甚至连平辈都算不上。”</p>
“地位不够高，就算理由再充分，大哥去收拾异母弟的生母，也终归是不妥的……”</p>
···</p>
“但储君太子，是君！”</p>
“除了太后、天子，以及皇后……”</p>
“——嗯~至多再加上个丞相吧。”</p>
“除了这四人之外，普天之下，将再也没有什么人，是大哥收拾不了的了。”</p>
说着说着，刘德面上笑意也是愈发灿烂，眼睛更是笑的眯成了一条缝。</p>
满带笑意侧过头，好整以暇的看向老弟刘淤：“如何？”</p>
“可还觉得大哥这太子储君，做不做都没区别？”</p>
乍一听二哥刘德这番话，公子刘淤只本能的眼前一亮！</p>
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