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没有如果。
大约是儿媳妇拒绝陪同儿子去吃苦,柳大人夫妇俩对这个媳妇意见很大。但他们到底是长辈,如今宋家一家又都在圣京,总不好老是把脸板起来,让人看穿了多不好。
在一个封建家庭里,公婆想要为难儿媳那是易如反掌之事。
慧娘想得太简单,性子又倔强,没几天下来就叫苦不迭。
这一日,她借着赴宴为由,一架青驹小车直奔荣昌侯府,找杳娘诉苦去了。
水晶穗的流苏帘子一根根垂下,随着几人的进出,荡漾开一波明媚的涟漪,日光从外头照进来,隔着薄薄一层轻纱,仿佛在杳娘的身上落下一层朦胧的光雾。
正是暮春,外头被晒得热乎乎。
院子里,几个婆子正在洒扫,里里外外排成一队的丫鬟们屏气凝神,步伐匆匆,竟是一句多余说笑的也没有。
明杏领着手底下两个小丫鬟摆好了点心茶果,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便悄声退下。
合上里屋的门,又将外头一间的门帘放下,命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口处,自己去了另外一边的库房。
屋内,杳娘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纤纤玉手拿起一只瓷白的小碗,吹了吹,饮了一口,赞道:“你也尝尝,这是宫里赏下来的,名叫玉露春枝,你姐夫尝着觉得太淡了,我倒是蛮喜欢,想是怀孕之后口味也变了。统共赏了两斤半,光是我这院子就留下了一斤多。”
慧娘咬咬牙:“姐姐好福气,姐夫待你这般好。”
杳娘垂下眼睑,倒也不说什么,只是轻笑:“夫妻么,不就该这般,他想着我,我也疼他。倒是你,今儿怎么也来了,我可不记得我今日还有什么劳什子的酒宴邀请你。”
慧娘闻言,一双眼眶顿时微红:“姐,你给我评评理,天底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她拉着姐姐的衣袖,迫不及待开始诉苦。
原来,柳承易一走,家中能在双亲膝下尽孝的,唯有一个慧娘。
从第二日起,她便要每日晨昏定省。
有时候婆婆早起不适,她还要等着或是伺候着;
婆婆吃饭,她便要在一旁小心侍奉,又是布菜盛汤,又是端茶送碗,样样俱到;
真是忙一整日才能消停,到了晚上也未必能歇下,因婆婆身子不好,有时候要吃补药调理,这伺候汤药也是儿媳的分内之事。
几日下来,慧娘就觉得吃不消,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来。
但婆婆依然是满脸不快,无论她如何做,始终都板着一张冰块脸。
这么一来,慧娘当然满腹怨气。
妹妹的话还没说完,杳娘就在暗暗叹气了。
她有些嫌弃地看了慧娘一眼,到底按捺住了情绪,忍了忍,缓和着语气道:“伺候婆婆是你该做的,这说破了天,你也得忍着。”
“这便罢了,我也晓得是天经地义的,再怎么苦妹妹不也没说半个字,样样都做了嘛!可、可是……我今儿不过是弄错了库房里的几样东西,她便大发雷霆。我好歹也是他们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过门的媳妇,怎能这般羞辱于我?”
“什么东西?”杳娘纳闷了。
慧娘反倒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终于,在姐姐的逼问下,她才磕磕巴巴把事情说出来。
还没听完,杳娘就一阵头大,太阳穴处突突地疼,涨得脑门都难受,她忍不住呵斥道:“你糊涂啊!库房的钥匙你怎能随意交托!甚至没有你或是你公婆的手令,随便一个下人也能开库房取东西,这不是丢了两件玉器摆件这么简单的!你、你——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