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搡着孩子去找家长说事。

小男孩慢腾腾的，最后停留在一间破旧的土坯房。

门口坐着一个老太太，面前放了一个大麻袋，里面放的是糊好的火柴盒。

一手拿着浆糊，一手拿着小刷子，或许是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老太太的动作比正常人慢多了。

等老太太站起来去摸墙角的拐杖的时候，林红红看到那双枯槁的眼睛。

“奶，我回来了。”小男孩跑过去，搀扶着老人家，充当拐杖。

“你不是在上课，怎么回来了？”

小男孩回头为难地看了一眼林红红，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

可那二十块钱，是他和奶奶半年的生活费了。

“他写好的作业忘带了，回来拿作业。”

“对对对。”小男生回屋假装翻找东西。

“你下次别那么粗心，总是丢三落四的，还麻烦老师跟你一块回来。”

瞎眼老奶奶往林红红的方向看去：“老师，我家铁柱就拜托你了，要是有不不听话的地方，该打打该骂骂。”

林红红腹诽：别说她打铁柱了，铁柱还想教训她呢，这就是陆安然教出来的好学生。

“铁柱很听话的，上课可认真了。”她知道说什么才能最大程度地取悦一个望孙成龙的家长。

她本来是想让铁柱体验一下混合双打的，可是面对着腰背佝偻的瞎眼老太太实在不忍心。

“他很好的，以后肯定很有本事，能把你接到城里享清福。”去城里幸福，这是好多老人朴素而真诚的愿望。

说起来宝贝大孙子的优点，老奶奶的嘴就像是滚滚长江水滔滔不绝：“铁柱可孝顺了，挑水、劈柴、喂鸡喂鸭、洗衣服、做饭都是他来，我是积了八辈子德，才摊上这么好的宝贝孙子。”

她夸得铁柱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从布鞋里面探出来的大拇指，已经快抠出来三室一厅了，还是精装修的复式。

“奶奶，我还要回去上课，我走了，等我中午回来给你做饭。”

他好似害怕林红红会后悔一样，跑起来的时候都掀起来一阵尘土，都快看不清楚人了。

林红红在靠近学校的地方才追到他，朝他伸手。

“我没钱。”铁柱还以为他要钱，他们家穷又没有壮劳力，每个月就指着卖鸡蛋还有奶奶做手工补贴家用。

看他都快哭出来了，林红红快速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放心。

她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说出去多丢人。

“我不要钱，你是用什么划的书包，那东西太危险了，我要没收。”

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小男孩往外掏东西。

“不给我是吧，那我就去找你奶奶要赔偿。”她转身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二、一……一、二、三、

“二十八、二十九……”

林红红在原地都墨迹了半分钟，铁柱还是没喊住她。

又不能真去老奶奶那里告状，万一把老太太气死，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她愤愤地转过身，就对上了小男生肆意的笑脸，好似笃定她不敢找他奶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