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9年,建兴七年,四月。
汉中郡,梁山,汉中都督府。
十几盏青铜油灯,照亮简陋的大厅。
大厅墙上悬挂着一幅大型舆图,刘禅正举着油灯,在上面标记最新战况。
“左将军北上湟中,近日可有消息传来?”刘禅举着油灯,照亮湟中所在地,澹澹问道。
董允翻阅奏疏,禀告道:“目前左将军(魏延)传来的最新消息是,左将军已经攻破破羌粮仓,缴获大量军需,以供湟中征战之用。”
“嗯!这倒是好消息。孙子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大军身处重地,最重要的就是粮草补给,只要粮草不缺。左将军应当无碍!”刘禅看着舆图,欣慰说道。
“左将军用兵大胆出众,郭淮亦是良将,是故臣担忧此次北入湟中,难破郭淮。”董允说道。
“哈哈,休昭勿忧!”
“文长善于战术,短于战略;长于阵战,缺于军略,万人厮杀阵战,乃是其所长也;郭淮虽从军多年,熟读兵法,但相比文长,战术为其短也!”刘禅轻笑一声,安抚说道。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即便文长难破郭淮,以文长之才,全身而退也是无余。”
话虽这么说,但是刘禅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虽然刘禅礼遇魏延出击,允诺其出击,但是大部分原因还是诸葛亮在亭中的劝告之语,才让刘禅定下决心,让魏延北上。
之所以在董允面前如此自信满满,自然因为刘禅作为最高领导人,此时不能在他及其余众人面前胆怯,要不然日后还如何服众。
董允闻言,拱手称道:“陛下所言极是,臣知也!”
“上丞相东出安康郡,其目前战况如何?”刘禅盯着舆图上的安康郡,问道。
“目前上丞相并无最新战报而来,而是将安康太守句扶军情转交于汉中。”董允打开句扶的奏疏,说道。
句扶是大汉现在最为独特的几个太守之一,大汉目前太守基本实现军、政分离,而唯独阴平太守廖化,安康太守句扶等寥寥数人,同时兼任一方军、政大事。
将他们称为太守,或许有些不恰当,但若将他们称为都督,则或许更为合适。阴平太守廖化受秦州刺史马良、都督黄权共同领导。安康太守句扶相对更为奇怪些,军事上受汉中都督赵云管辖,归入汉中防守体系;政务上又受秦州刺史马良领导。
“安康郡战况如何?”
“启禀国家,句太守于信中上言,魏骠骑将军司马懿兵分二路,一路沿汉水逆流而上,被阻于钖关;一路从陆路北上,攻武乡县。”董允打开奏疏,念道。
刘禅微微蹙眉,问道:“战报就这样吗?”
“是的,句太守在军报内容中所言,仅限于此。”董允望着阶上刘禅的背影,说道。
“其他几路战况如何?”刘禅面色如常,问道。
“魏后将军费耀率万余人走陈仓道,抵达北川城,被汉昌亭侯(刘林)阻于城下。镇北将军也已经从汉城出发,前往武都支援。”
“魏右将军张郃于关中诸道分兵而进,多树旗帜,只是不知主力在何道之上。赵都督于乐城屯扎,又命各隘口汉军严阵以待,以备张郃。”
董允一一念完,又从桉上拿过黄权上报的奏疏,摊开说道:“车骑将军率大军与魏大司马曹真鏖战于陇山诸隘口,曹真分兵诸道同时围攻,皆不得入。牧师令(马岱)率数千骑屯扎回中道,防备魏军绕行萧关南下陇右。”
刘禅拿着油灯,照亮舆图,端详良久,缓缓说道:“陇右有车骑将军镇守,陇右无碍。回中道虽可抵达陇右,但是魏军粮草容易被断,最多不过是魏骑南下骚扰,而且有伯瞻率骑卒防守,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