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有人爱她的。
那人刚正不阿,生性冷硬,却将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
在她眼里,他是天上皎月,可望而不可及,可那人说他不是天上月,他对她见色起意,情根深种,他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护她周全。
甚至,在她死后十余载,固执的守着孤寡,不曾更改分毫。
他说过就算她过了奈何桥,转世投胎忘却前尘,也一定会找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嘈杂的声音终于渐渐消散,身体的疼痛也有所缓解,只是心脏仍滞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姐,你怎么了?”
时辰不早了,秋兰和冬梅进屋来伺候卫嫣洗漱,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卫嫣瘫倒在地。
两人连忙把卫嫣扶到床上,见她脸色惨白,泪流满面,吓得不轻。
“可是府里来了贼人,小姐被欺负了?”
秋兰很是着急,事关自家小姐的清誉,她也不敢随便声张。
“我没事,只是收到爹娘的来信,太想他们了。”
卫嫣摇头,仍在消化那些突然涌入脑海的画面。
她突然多了一世的回忆,但于外界而言,不过转息。
秋兰和冬梅不放心,紧张的说:“可是小姐姐的脸色很不好,刚刚还倒在地上,还是找府医来看看吧。”
“不用,”卫嫣拒绝,突然接收一世记忆的身体倦怠到极点,“我有些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卫嫣说着闭上眼睛。
她的声音哑得厉害,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和平日很不一样。
秋兰朝冬梅递了个眼色,悄无声息的退下。
屋里安静下来,卫嫣阖着眼,脑海里却是江云飞满头白发,日复一日来帮她擦拭墓碑的场景。
征战多年,他身上不知落了多少伤,眉眼之间除了深情,还有浓墨一般化不开的悲痛。
世人皆知他战功赫赫,功成名就,却不知他所爱早亡,又与至亲疏远,只得到无尽的孤寂。
卫嫣终于记起自己幼时为何夜夜都犯离魂症了。
她那时并未忘却前世之事,甚至每日夜里都会梦见自己的坟墓和江云飞。
她想劝他忘掉自己好好生活,可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他日日夜夜念着她,即便在战场上,也不会忘记给她烧纸,祝她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他对她是如此的用情至深,可她却还是将他忘得干干净净。
征西之战结束后,他什么都没有要,决绝的拜别至亲,只为信守承诺来夷州陪她。
整整三年,她竟连一次都不曾见过他。
若不是她自己想起,他是不是要就这样瞒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