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晾了花悦容一晚,第二日才去见她。
“我儿主动回来,看来是想明白了。”
花悦容起身行礼,“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好,”国师道,“易嫁的事不能再拖了。”
“只要父王如实回答我一件事,明天我就易嫁。”
“你说。”
花悦容盯着国师的眼睛,“我知母妃还活着,她在哪?”
国师脸色阴沉下来,“你这次出宫是回西泠?”
花悦容并不惧怕,坦然与他对视,“是,我回西泠了。”
国师转过身,缓缓踱了几步,“我儿在质疑父王?”
花悦容道,“我只想知道母妃在哪?”
“你母妃多年前就死了。”国师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眉眼冷清,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了,“父王不知谁诓了你,拿你母妃说事的人,父王不会放过他。”
“没有旁人。”花悦容道,“我能感受到母妃还活着。”
国师的瞳孔急剧的震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盯着花悦容看了半响,“既然你能感受到你母妃,为何不知她在哪里?”
“我想让父王亲口告诉我。”
“你母妃葬在皇陵。”
花悦容从小就知道母妃葬在皇陵,但她一次也没去过,父王说皇陵阴气重,对她不好,所以从不让她去。
她叹了口气,默然坐下了,她知道,无论如何父王也不会告诉她母妃在哪?可他藏着母妃,到底是为什么呢?
“既然父王不愿告诉我,易嫁的事,便作罢吧,我不
会嫁给新帝的。”
“莫非你还想着燕云恒,难道不知他被困……”
“我知,”花悦容打断他,“我知燕云恒被困神农山,可他没那么容易死。”
“如果放火烧山呢?”
“神农山脉方圆数百里,放火烧山,无异于生灵涂炭,父王想遭天谴么?”
花悦容杏眼圆瞪,谴责的目光牢牢盯着国师,国师一时噎住了,过了一会才露出温和笑意,“父王怎会真的放火烧山,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了。”
从小到大,花悦容很少和西泠王发生争执,不管她提什么要求,西泠王都顺着她,而西泠王说的话,花悦容也都放在心上。可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事事针对,句句相驳,她很清楚,自己和父王已经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
国师见她不说话,姿态放得更低了,“我儿有哪里对父王不满,尽管说出来,父王改就是了。有些事情,父王是急进了,但如今眼看大业要成,我儿这时候撂挑子,让父王怎么办?让西泠百姓怎么办?国仇不报了?将士们都白死了?”
他说得慷慨激昂,神情悲愤,花悦容却只觉得假仁假义,满嘴谎言。
国师踱开几步,转身看着她,是一副再温和不过的慈父面孔,“父王从不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我儿若真不想易嫁,也就罢了,父王只能把云裳推上去,她到是听话,只毕竟是外人,不如我们父女亲厚,我儿再好好想想吧。”
他
轻叹一声,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出门口。
花悦容坐着没动,心里很难过。西泠王欺骗了她,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可他是个好父亲,血脉里的亲情是真的,与父王做对,非她所意,所以才这般难受。
胸口发堵,花悦容走到廊上去,看到姜云裳站在门口,望着国师离去的方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