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胡太医的指控(2 / 2)

这巴掌打得重,皇后被扇到地上,半边脸上印着五指,嘴角沁出血来,她捂着脸,垂着眼帘,依旧是无悲无喜的样子。

胡太医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陛下,臣有罪。”

燕云恒漠然看着他,“将你的罪责一一道来。”

胡太医扯着袖子抹了抹眼泪,颇有些唏嘘的长叹一声,仿佛曾经的岁月不堪回首。

“臣记得那是崇光三年,也是这般时节,太子刚满三个月。先帝在河道巡了一圈回来,病倒了,发热,咳嗽,流涕,臣问诊之后,断定是染了风寒。开了药方,三日后才退热,可咳嗽一直未好。皇后很着急,问老臣是何原因?臣也纳闷,按说一个小小的风寒,不至于拖那么久,想来想去,想到先帝半个月前刚染过一次风寒,大概是前一次的病灶未清,才让第二次的病情加重了。臣还记得,那三日,皇后娘娘衣不解带的在床边伺侯,熬红了眼睛,臣心里很是感动,可到了今时臣才明白,大约便是在那次,皇后给先帝下了毒。”

“想来那毒无色无味也并不强烈,是以臣把脉问诊,竟是一次都没查出来。两年里,先帝的身子时好时坏,好时与常人无异,坏时久病缠身。病也不重,无外乎是咳嗽,发热,力乏,体虚,虽拖得久些,也总有痊愈的时候,所以连臣也没察觉到异样。”

“崇光六年,先帝的身子较之前又差了一些,期间,院正与其他同僚都给先帝问过诊,商议后认为先帝久病缠身,损了底子,于是研制了大补的药丸,以助先帝补气正里,但成效甚微。”

“崇光七年,先帝开始呕吐,眼下常着青影,青影者,一为熬夜,二为食膏。但先帝既没熬夜,也不食膏,臣心下怀疑,用银针检验先帝的呕吐物,发现针尖有些许暗沉,像中毒迹象,臣不敢声张,将此事告知皇后。可皇后说朝堂清正,宫中太平,谁有天大的胆子敢对皇帝下手,况且那针尖色泽不明,或许是臣弄错了。兹事体大,切不可胡乱猜疑,没得惹出祸端来。”

“臣胆子小,听皇后这样说,便不敢告诉旁人,以免惹祸上身,但在先帝的进药底薄中,臣模棱两可的提了一笔。后来先帝的身子越来越差,走几步路都要喘气,臣担心这样下去,先帝命不久矣,再次对皇后旧事重提,并提议将此事告知庄太后。皇后却觉得臣多事,说庄太后出了名的严厉,若是听闻有人对先帝不利,必会将宫庭搅个天翻地覆,说不定还会追究臣的责任。”

“臣怕了,便没告诉庄太后。不久,臣的儿子出了意外,臣回乡奔丧,回宫时,先帝又病了,臣照往常写方子,抓药的时候,悄悄加了一些解毒的草药,这一次,先帝好得快一些,皇后赏了臣,还亲自送臣出门。却问起臣的孙儿,说臣的孙儿刚升了副尉,是个可造之材,只是征战沙场,难免有个闪失,臣已经失了儿子,她会让人好生照应臣的孙儿,让他活得长长久久,将来好给臣养老送终。臣没多想,自是感激涕零。但几日后,臣发现有人动了先帝的进药底薄,臣写的有关中毒的那页纸,被人拿走了。臣心中惶恐,想起皇后的话,不敢告诉任何人,只私底下叮嘱先帝的近身侍女春兰,让她仔细先帝的饮食。”

“再后来,先帝终于没熬过去,还是驾崩了,那天夜里,宫里人仰马翻的,搭灵堂,移灵柩,乱得很,臣想起把针匣落在宸澜宫,便过去取,宸澜宫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大家都去了奉先殿,结果臣看到……”

胡太医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坐在地上,要笑不笑的模样,“胡太医医术精湛,故事也讲得曲折,卸了太医院的差事,还可以去茶馆当个说书先生。只是胡太医莫要忘了,得活得长长久久,才能看到孙儿成家立业。”

康王喝斥道,“庄薇,当着陛下的面,还敢威胁胡太医?”

“老臣不怕,老臣今日来,就是要把所知晓的都说出来。”胡太医神色凛然,指着皇后,“臣看到皇后用一条麻绳勒死了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