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舰改建的构想和详细的图纸，朱檀第二天就让人送去督办司了。</p>
他本人进了城，优哉游哉的闲逛，却把马和派去了督办司。</p>
明面上，马和是他朱檀的贴身侍卫，貌似是监督督办司干活的。</p>
实际上，朱檀是让马和去长见识，多学多看。</p>
当然，有马和在那边，自然也能起到监督的作用，督办司上下必会恪尽职守，加快进度。</p>
朱檀在城中包了一家旅舍，用的不是皇家的名义，而是商贾。</p>
在辽宁都司六天之后，汤和来了，来的很是突然。</p>
老国公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朱檀正在喝酒吃肉，看到汤和时也是一惊。</p>
“岳丈您怎么来了？”</p>
朱檀起身，扶着汤和坐下，看汤和的面色，他就知道出事了。</p>
“有紧急军情。”</p>
汤和先将身上的皮甲褪下，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朱檀，道：“你自己看。”</p>
说完，汤和便自顾自的喝酒吃肉，大快朵颐。</p>
能看的出来，老国公一路疾驰，根本没怎么休息。</p>
朱檀不敢怠慢，直接打开信封，那里面是几张抵报。</p>
看了抵报的内容，朱檀的眉头不由皱起，心中也是一突。</p>
内容涉及两广、福建、浙江沿海，最近倭寇的动作愈发猖獗，已经和海防军打了几场了。</p>
往常，这些打秋风的倭寇一旦看到大明的正规军立刻就会遁走，可现在，却好似有组织一样的进攻。</p>
其中有一次居然打了福建泉州的海卫边营，当真是胆大包天。</p>
细细看去，朱檀才知道汤和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他。</p>
通过俘获的俘虏交待，大明境内有他们的内应。</p>
这些内应几乎涵盖了沿海各省，其中有行路的马帮，有坐地的商贾，也有累世的乡绅。</p>
“各方情报交上来之后，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福建。”</p>
汤和猛的灌了一口酒，长出口气之后，沉声道：“福建泉州，乡绅朴家。”</p>
“朴家？”</p>
这个消息有些笼统，朱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p>
“泉州的坐地户，富了四代，一直行商，就算大元的时候，也是当地有名的乡绅。”</p>
汤和又吃了口肉，看向朱檀道：“最近倭寇行动猖獗，好像有组织一样和海防军互有攻防，应该就和这个朴家有关系。”</p>
朱檀闻言皱眉，将抵报放在桌上，看向汤和问道：“一个乡绅，有这么大能力？”</p>
“怕只是顶在前面的挡箭牌吧。”</p>
“有可能。”汤和道：“不过具体的事并未查实，我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过来见殿下了。”</p>
“眼下殿下要出兵扫清倭寇，必会动了后面人的利益，所以这件事……”</p>
话汤和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p>
一个地方的乡绅，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左右所有倭寇。</p>
可现在看，沿海出现的倭寇似乎都有了组织，这背后定有大人物推波助澜，且一定是朝中的。</p>
会是谁呢……</p>
朱檀皱眉想了一下，这显示老爷子恐怕早就知道，大明的锦衣卫可不是摆设。</p>
可这么明目张胆的勾结外敌，他却没听到一点风声，怎么想都觉得不对。</p>
“福建地方的官员，甚至封在那边的军侯，还有沿海各行省的官僚，乡绅，恐怕多少有所参与。”</p>
汤和见朱檀不说话，继续开口分析道：“殿下，这件事可大可小，但综合来看，却已经不是单纯剿灭倭寇那么简单了。”</p>
综合前世的记忆，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好像没出现过倭寇大量集结，和大明正规军对抗的事。</p>
可现在这种事偏偏就发生了，为什么？</p>
也是因为他这异世蝴蝶扇动翅膀导致的？</p>
还是说前世的时候倭寇的事就已经发展至此，可史书上没写？</p>
朱檀感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随即看向汤和，问道：“您是怎么想的？”</p>
汤和闻言，压低声音道：“老臣想，这是不是陛下刻意推波助澜的。”</p>
“此事如果详查下去，恐怕和朝堂的某些人有关，陛下如此做，是想借殿下的手……”</p>
“我觉得不是。”</p>
朱檀摇头：“父皇何许人，他若知晓此事，定是雷霆万钧，以雷霆手段直接绝了这些人的根基，绝对不会这么磨磨唧唧的。”</p>
“这件事背后的推手，肯定另有其人。”</p>
汤和想了想，没搭话。</p>
其实这件事他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按照正常思路分析，上面那位授意的可能性最大。</p>
但汤和对朱元璋也十分了解，知道上位的脾气，若这事他真知道了，就如朱檀说的那样，是绝对不可能忍着的。</p>
“暂且不管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吧。”</p>
朱檀点了点桌上的抵报，轻声道：“只要拿下这个朴家，问过之后自有分晓。”</p>
“殿下，做此事，还是要谋定后动。”</p>
汤和开口道：“朴家只是露在外面的人，背后涉及到我大明的官僚，以殿下的身份却……”</p>
朱檀再受恩宠，声望再高，他也只是皇子，不是太子，无权触碰大明的政务。</p>
也就是说，就算朱檀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最后定夺的人还是老爷子，他绝不能独断专行。</p>
想到这，朱檀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套了，随即抿嘴笑道。</p>
“没事，这次剿灭倭寇的军事，不光有我，后面还有别人。”</p>
汤和闻言一怔，下意识问道：“谁？”</p>
“我亲爱的四哥，燕王啊。”</p>
……</p>
汤和只在朱檀那逗留了一夜，第二天便匆匆赶回山东都司。</p>
按朱檀的谋划，山东都司的兵马已然要开始调动，向海津府（今海津）集结，并在海津府当地港口登船，一路南下，扫平倭寇。</p>
不过在汤和走之前，朱檀刻意告诉他调兵的速度不要太快。</p>
汤和离开之后，朱檀又在城内逗留了几天，直到马和回来汇报，他要的战船已经筹备好了。</p>
故此，朱檀抵达辽宁都司造船厂的十一天之后，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象中的铁甲战舰。</p>
此刻，他站在战舰之上，看着一门门固定在甲板上的火炮，看着宽阔的甲板和厚重的铁甲，心中一阵激荡。</p>
按照他的设计，造船厂的匠人将火炮分列三层，两排共二十八门，再加船头和船尾的火炮，一共三十六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