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国都城，大名府外。</p>
半藏看着被大雨模糊一片的天地，只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潮声填满了。</p>
仿佛从漫天潮水中的雨里，还能嗅到腥风血雨的味道</p>
咔咔！咔嚓！</p>
在半藏恍惚失神之际，身后，大名府大门缓缓打开。</p>
“半藏大人。”</p>
听到身后传来齐齐的柔声细语，转头看去的半藏不禁愣了一下。</p>
清一水的年轻女孩跪坐在门后两侧，聚隆出了一条通往琉璃世界的天路。</p>
“半藏大人，请跟我来。”</p>
一个穿着典雅艳丽、衣袍宽松修长、绣有家纹的中年男人面带笑容，淡淡道：“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p>
半藏认识这个男人，是大名的“家臣”之一，是大名麾下的直属武士，是大名最为倚重的武力来源，通常会被赋予领地和一定数量的武士下属。</p>
同时，也是现如今的“主和派”之一。</p>
念及此，半藏的表情微沉，一言不发跟着男人走进大名府。</p>
进了大名府，前院就能看到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一派豪奢景象，再往里走，更是庭树生花，花团锦簇。</p>
很难相信，被阴霾笼罩的雨之国，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和外面相比，简直像世外桃源一样。</p>
“这些是从其他国家移植来的花草，特点是耐寒耐涝，四季常开。”</p>
余光瞥到一旁眼神惊异的半藏，男人眼中掠过一抹轻蔑之色，边走边随口介绍道：“殿下很喜欢生机勃勃的感觉，特意找来了这些品种。”</p>
“……”半藏沉默片刻，开口道，“就算耐寒耐涝，这些花草在雨之国也活不下去吧。”</p>
这个国家到处都在下雨，因为常年的降雨，雨之国有着相当丰富的水资源。</p>
对于常年处于干旱地的风之国，对于那些砂隐忍者而言，或许是一件值得嫉妒的事情。</p>
但是事实上，和风之国一样，雨之国同样贫穷，风之国最不缺的是沙，雨之国最不缺的是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两者都不适合种植作物。</p>
“确实，大概只能活一個月呢。”</p>
男人微微笑了笑，语气淡然道：“不过，无所谓，如果死了，换掉就好。”</p>
他的身后，半藏的表情变得晦暗，心情也越发低沉。</p>
但很快，他们就走过廊道，入了殿内。</p>
那些斑斓色彩构在广阔的殿中，琉璃般的无缝玻璃地板折射着炫目的光，朱红的走廊攀在四壁上。</p>
除了站在殿门和周围警戒的武士，还有许多的高层官员和直系亲族，个个都是衣着华贵、面容白皙，豪奢的装潢为每个人的脸上润出一丝艳丽的金粉色。</p>
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圆桌首位上，女孩们莺莺燕燕地环绕在他身边。</p>
轻纱遮不住的大腿落在光线下很是炫目，特意开大的袖口更是任由过堂风来去自如里面的春光随风乍泄。</p>
折射的光打在女孩们凝脂似的肌肤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金光，墙上半遮的挂画让人想起暧昧的淫词艳语，一眼望去宛如置身金粉世界。</p>
“……”</p>
在今晚之前，半藏自诩见过世面，汤之国令人流连忘返的汤池、令人夜夜笙歌、乐此不彼的艺伎馆，可那一切在迷离斑斓的颜色下都落了下成。</p>
这些年龄都可以当他女儿的女孩们，穿着半透明的衣服跪坐在那里，涂上了最艳的胭脂，扑上了最为粉嫩的面妆，脸上的笑容和红润分不清真诚还是假意。</p>
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至少在过去二三十年来，从未见过如此奢靡无度的场面，让他忍不住皱眉避开了视线</p>
“哈哈，半藏卿，我们可是等你很久了！”</p>
年轻男人热情地站起身，招手笑道：“快坐快坐，尝一尝新研究的菜式。”</p>
“伊西比殿下。”半藏强行压下心中万分复杂的思绪，向着坐在首位的年轻男人恭敬行礼，开口道，“我这次来是为了……”</p>
“诶，半藏卿。”</p>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伊西比便直接打断，摆了摆手道：“大家可是一直在等你才没有开饭呢，先坐下，一边吃一边说。”</p>
此话一出，在座其他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或微笑示意，或善意点头，或暗中审视，或眼神不屑。</p>
“……是。”</p>
半藏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坐在空位上，回应了身旁几个微笑示意的陌生人，看向面前铺着一层一尘不染桌布的大圆桌。</p>
就在这时，两条白的与象牙无分轩轾的手臂从身后伸来，一手高提茶壶一手拂袖，茶水自高而下倒入半藏面前摆放的茶杯中，茶尖在壶内翻滚、散开、打旋。</p>
“谢谢。”</p>
半藏下意识说了一句，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浓妆艳抹却依然难掩青涩的女孩，脸上尽是受宠若惊之色，怯怯垂首。</p>
他这才发现，在座每个人的身后，和自己一样，都站着一个厨师和一个女孩。</p>
厨师们尚且还能站在那里，女孩们却只能跪坐在身旁，水一般的腰臀曲线润泽沁珠，如研似磨的肌肤勾勒奢靡和欲望的词藻。</p>
“哈哈，半藏阁下，不要太拘谨了。”</p>
见状，坐在他邻座的那名家臣笑了笑，随手将手放在自己身旁那名女孩的腿上，开口道：“只是女婢而已，如果是你想要的话，我很愿意割爱。”</p>
相比半藏身旁怯生生的女孩，他身边的女孩似乎更加淡然。</p>
面对家臣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哪怕要被当成物品一般送出，也只是笑着看不出任何厌恶，迎着半藏的目光大方地点头。</p>
“好了，开始吧。”</p>
而在半藏这边失神之际，坐在首位的伊西比拍了拍手。</p>
他身后那名面容苍老的厨子走出，先是转身向伊西比微微鞠躬，在其点头示意后转身开始了接下来的“食演”。</p>
在他的面前，白色桌布边缘上摆着各色调味剂，银勺子轻轻伸入黑色的调料杯里面挽出一些，又精准而快速地在巨大的白色桌布上画出了一条弧。</p>
其他人身后的厨子也严谨地跟身照做交叠画出一道反弧线，香甜气味的黑色调剂在白布上一勺一画之间，洒出了道道优美的弧线交叠延伸成了鱼骨状。</p>
鱼骨架成，精心处理过的红果和粉肉洒在鱼骨上成为了“血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