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尼庵,又且是夜晚,湘妈妈同诸葛岘低语一番,诸葛岘吩咐四名庄丁只在山门守着。
<div class="contentadv"> “诸葛员外,你们,请到这里略坐一坐,”老佛婆将他们让到知客堂,又与他们倒了一盏清茶,然后转身去回禀静虚师太。
陶具虽然粗粝,茶水于行人来说却极受用。
魏先生淡淡扫视屋内,陈设简朴素洁,壁上挂着一幅鱼篮观音像,墨迹淋漓,飘然出尘。
看来,像是一个清修的地方。
半晌,佛婆跟在一位淄衣老尼身后回来,湘妈妈站起身福了福,道:“叨扰了,静虚当家的,我家六老爷有要事同你说。”
那老尼见是诸葛岘这个小孩儿,心中疑惑,不禁侧脸细瞧了好久。“诸葛施主,夤夜来访,有何见教?”
诸葛岘躬身施礼,故作老成道:“师太,本不该夜里造访,多有得罪了,还要请庵里修行的张大姑娘出来一趟,有要紧的事体找她。”
“张大姑娘。”静虚老尼蹙了蹙眉,欲言又止,顿了顿,吩咐佛婆道:“请她来一趟吧。”
这一等,良久也没有等来张大姑娘。
老佛婆前来回话:“张大姑娘已经安置了,她这一向天冷气燥,身子便有些不爽利,请几位施主过些日子再来吧。”
诸葛岘便将魏先生三人作了简单的介绍:“这三位都是县衙派来的,因与县里一桩要案有些牵连,请张大姑娘务必出来问话。”
静虚师太大吃一惊,手中茶盏险些掉落蒲团。
翠屏庵虽说是山中苦修之处,也受俗世供养,自然不会完全不通俗务。
有道是灭门的知县,她晓得其中轻重厉害,站起身与众人道:“施主稍待,老尼前去唤张大姑娘前来。”
过了一阵,行走的步履声传来,两个稍沉重的脚步声,止步于知客堂外,另一个轻盈的声音推开木门。
进来的是个灵秀的少女,她一袭淄衣,低头默然端坐蒲团。
魏先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张大姑娘,我来问你,上个月八月十六下午,你有没有见过一名年轻书生,身着湖蓝绸衫,当时他应该就在贵府上。”
少女抬起头,默然良久,而后辞色清冷道:“说起来,有这么回事,那日我回家祭拜先祖,遇见一名书生迷路,好似他就着湖蓝衣衫。”
一干人都吁了口气,果然有干连。
魏先生追问道:“那书生,你可瞧见他去哪里了?”
少女目露冰霜之色,道:“八月十六傍晚,我自家中老宅回转庵里,见那书生跟在我身后,只道书生迷路了,也不知晓他意欲何往。那日忽降暴雨,上山坡的大水潭水流湍急,我在前头听那书生发出惊呼,转身只见他一脚踏空被水流冲走了。“
“啊。”众人皆是讶然。
王才向来有正义感,道:“你这女郎心肠这般硬,一个大活人掉水里,你不敢去救人,也该喊村里庄丁来救,或是告了静虚师太安排人手,竟没事人一样跑了。”
少女露出一丝讥讽之意,道:“我在村子里,不过是像囚徒一般的人,自顾尚且不暇,哪来救人之力。”她眉目一扫诸葛岘,不尽的疏离之意。
诸葛岘齿岁尚小,还在懵懂之间,魏先生冷眼旁观,只暗暗记住。
“你。”小才一时口拙,竟无言以对。
少女容色冷淡,敛衽为礼,径自告退了。
这样冷心冷肺的人,怕是大家都没怎么见过,魏先生同众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张大姑娘的话如果属实,便没有再追问的必要了,于是向静虚师太告辞出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