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p>
祁烬的声音再次将左成贺的神志拉回,他深深看了那马车一眼,朝祁烬毫无诚意地拱手。</p>
“告辞。”</p>
左成贺不知道,他落荒而逃的脚步,有多狼狈。</p>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祁烬才转身跟左倾颜一起钻进马车。</p>
“母妃,让您受惊了。”</p>
“再凶再恶的人我都杀过,祁衡算什么东西。”棠贵妃见他淡定从容的模样,露出一抹慈笑,“而且我知道,阿星在后面跟着呢。就算黑袍不出手,阿星也一定会救我。”</p>
以蒋星的性子,在确认她平安无事之前,她断然不会离开的。</p>
没有向他们解释太多,棠贵妃换了个话头,“接下来的事,你可安排妥当了?”</p>
祁烬颔首,“南山寺的火已经灭了,让他们去找,看看祁衡和皇后,能忍多久。接下来的日子,母妃先跟我回烬王府住着先。”</p>
棠贵妃有些犹豫,“我若不回宫,只怕皇后会趁机寻你错处。”</p>
“事到如今,我与祁衡,早已撕破了脸,还怕她寻我错处?”</p>
祁烬不以为意,“便是将错处送到她手里,也总比您回宫后落到她手里,让她借此拿捏我的好。”</p>
见祁烬心有成算,棠贵妃也没有再拒绝,她看向左倾颜,“住到王府,我随时都能看见你们,当然再好不过。”</p>
“就是就是!”左倾颜抱着她的手臂笑,“明日我就跟大哥一起去陪母亲,您想我们的时候,随叫随到。”</p>
棠贵妃心中动容,揉着她的头道,“傻丫头,明日想吃什么,母亲亲手给你做。”</p>
“只要是母亲做的,我和大哥都喜欢。”</p>
像这样寻常的见面陪伴,吃一顿母亲做的饭菜,对他们兄妹来说,已是奢侈至极。</p>
左倾颜笑弯了眼。</p>
心里暗想,母亲当年自愿喝下杭春山调制的散功丸,武功尽废,实际上是封闭了经脉,她若借着这次机会,连着几个月每天都替母亲施针调理身体,再辅以药物刺激经脉,说不定母亲的武功也能逐渐恢复一些。</p>
不过,在她还没拟定好计划之前,她不打算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p>
棠贵妃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道,“你们大婚在即,那人若一直‘找不到’,岂不是要延期了?”</p>
“大事要紧……”左倾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烬一口打断。</p>
“他们找他们的人,我们成我们的婚,互不干扰,岂不妙哉?”</p>
左倾颜深觉不妥,“皇上没有找到,你身为皇子继续举办大婚,怕是会损你名声……”</p>
孝悌忠信,孝字当先。</p>
祁烬慢条斯理地握住她的手,“皇上只是找不到,又不是死了。而且,他们谁敢对外说,皇上失踪?”</p>
眼下正逢战时,西秦虎视眈眈,将皇帝失踪的事宣扬出去,只会军心动荡,扰乱民心,对那帮朝臣全无半点好处。</p>
“大婚照办,正好安定民心,止住谣言。”祁烬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神色温柔,“如今,该焦急的是他们。”</p>
尤其,是殷岐。</p>
左倾颜却想到刚刚黯然离去的身影,“说起来,这北戎国师,今日好生奇怪。”</p>
她沉吟着,“验尸后他说殷沛在他手里,想用殷沛顶罪,救下他夫人,可我一直觉得困惑,他凭什么认定,我想对付殷家?”</p>
棠贵妃拧着眉道,“蒋星回寮房寻你的时候,也撞见了他,他似乎还认出了蒋星的身份,一直对她穷追不舍。”</p>
祁烬安抚道,“这北戎国师神秘莫测,谁也不知黑袍之下到底藏着什么,我原本无暇管他,可他竟然盯上了蒋嬷嬷,母妃别担心,我会尽快派人调查清楚的。”</p>
当初在北境慕家,他说他是慕家故人,如今看来,并非随口胡诌。</p>
“我已经让蒋星离开,他就算循着那身衣服查到宫里去,也无济于事。”棠贵妃笑道。</p>
“您让蒋嬷嬷离开了?去哪?”左倾颜忍不住惊呼出声。</p>
似早已料到她会如此,棠贵妃笑意盈盈,“她该去北境,替我为收复北戎尽一份心力,也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机会跟萧桡再续前缘。”</p>
左倾颜和祁烬恍然,相视一笑,“叔父见到蒋嬷嬷,定要高兴坏了。”</p>
“以后,该唤星姨。”棠贵妃纠正她。</p>
祁烬目光挪揄,“说不定,是婶母。”</p>
马车内,几人笑开了怀。</p>
不远处密林内,蒋星听到马车内间歇传来的欢声笑语,总算深吁了口气,握紧手中剑柄,转身隐入林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