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高到一定的程度,东岭村的水势就跟鱼鳞河的平了,鱼鳞河的水还是会泄向下游,首当其冲的就是龙王庙。
这样一来,东岭村死了人,龙王庙也得不到保全,这不是两头讨不到好?
“恐怕他们要的,就是解这一时燃眉之急……”李溪水旁边,从刚才起就在说话的那位也是个老匠人,这时他有些沧桑的叹气,看破世事一般。
他一生之中,恐怕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了。
这时,许问默不吭声,换了支笔,重新蘸墨。
这一次他蘸的是朱砂,满笔的红色,鲜艳夺目。
然后,他用这笔朱砂,在鱼鳞河的某处,画了一条线。
李溪水盯着他的笔尖,看到这里,眉锋一展,道:“对,这样可以,既可以解燃眉之急,照此规划也不用担心后顾之忧。是最好的规划了。但是……”
他抬眼看见许问,“这龙王庙,还是保不住啊。”
“为什么一定要保?”许问同样抬眼,与他对视。
他眉眼清俊,眼角微微下垂,看上去非常温和,为人处事常常令人如沐春风。
但此时他的这个眼神,却像刀锋一样,凛冽地掠过,带着足以刺伤人皮肤的锋锐。
“这……”李溪水迟疑。
“陛下乃天之子,天下万民皆为陛下之子。李大人会为了自己题下的一幅字,舍弃自己的孩子吗?”许问问道。
“自然不会……”李溪水觉得这有点偷换概念,但想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只是,看来有人会以己心揣度陛下意图,用东岭半村性命,换先帝误写的一笔字!”许问提声道。
上纲上线谁不会了,就算当今并非明君,许问也敢辨个一二。更何况一面之后,他很清楚皇帝在想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跟岳云罗提了一下余之献的事情,让她帮忙派人查一下,她就敢让阿吉把他提溜到殿上来公开处刑。
许问现在也看出来了,岳云罗虽然看上去任意妄为,但其实是很懂得把握分寸的。
她做事目的性很强,所以为了达到目的,她会小心掌握一些平衡。
所以,阿吉的行动会是岳云罗的个人意愿吗?
许问并不这么认为。
看来皇帝对这个晋中王,其实也不满很久了啊……
不过,单就这件事来说,好像无法钉死余之成。
余之献只是余之成的亲信,这件事也是余之献做的,余之成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道,是族兄的肆意妄为。
先前在殿上的对话,仿佛也证实了这一点。
当然,余之献无官无职,为什么有权力做这样的事?
终究是因为余之成的纵容。
但纵容跟亲力亲为,应该还是两码事吧……
许问正在低头思考,突然听见一个声音,悠悠然从殿外传来。
“你是说有人用先帝做幌子,以满足一己之私吗?”
许问一愣,这上纲上线的本领,比他还强啊!
他抬头看向殿门口,看见岳云罗穿着一身男装,踱了进来。
她亮出一块金牌,许问还没反应过来,殿内立刻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