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许问笑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气了,只是一幅画而已。没准这画画出来,就有人留意到了,不再上当了呢?”
连林林头发被触到,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她的气势弱了下去,哼哼唧唧地说:“说得也是……”
她的脸有点红,不自在地左顾右盼,目光落回那幅画上。
画上空白处有题记,她突然定住视线,有点意外地道:“拙拙真人,这幅画竟然跟那幅字是一个人作的!”
许问被画面吸引,完全没留意到作者,这时跟着看过去,果然。
接着,连林林又眉花眼笑了起来:“真的诶,跟你说得一样!这人云游到那里,发现不对,画了画留给那家提醒。不知道这家人发现画里的意思没有。”
“就算没发现,这幅画也能给他们换点银子。”许问说。
“也对!你真聪明!”连林林更高兴了,指指点点地继续看画,“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们会发现。这脚印还是挺显眼的,稍微留意一点就会注意到。”
“对,他在视觉上做了一些引导,画面主次非常分明。”许问同意。
“真巧妙。”连林林赞叹,两只脚悬在石头旁边,一甩一甩的,快乐溢于言表。
“要不是留了名,还真看不出来这两幅是一个人作的。”许问左看看,右看看,最惊讶的还是这个。
天地那幅字,写于斗方之上却尽显辽阔;这幅乡村小画,取材于现实,满是烟火气。两者风格气质差别巨大,连笔触都截然不同。
“我觉得挺正常啊。不是这样怜贫惜弱的人,怎能装下那样气象万千的天地。”连林林理所当然地说。
“太对了。”许问被她的话惊到了,转过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嘿嘿。”连林林仰着头笑,眉眼飞扬。
两人继续欣赏书画。
这一箱子不愧是流觞千里迢迢从中原带回来,收藏在物生阁的作品,每一幅都是最顶级的精品,质量高得惊人。
书画虽然是典型的艺术作品,但并不是典型的工匠产品。
不管在哪个时代,它的作者都以文人为主,工匠在其中只承担着裱糊、修复等边边角角的工作。
但边边角角的工作就不重要了吗?
许问在画上看到了不少修复的痕迹。
想想也是,这画起初流落于民间,保存状态肯定不太行,能到现在这种品相,必定经过无数次高手修复。
也是这样,才让这书画和这作者的名字得以流传。
每一幅书画,凝结的都是人心。
许问一幅接一幅地看,看完了这箱,把它收好放回去,照着明山指导的方式转动机关,再换一箱来看。
这一箱里装的是瓷器,天青、鹅黄、靛蓝,不同的颜色在他眼前展开,美得惊人。
下一箱全是牙雕,细腻而精妙,无数种失传的绝艺凝结于此,你简直难以想象它是怎么雕成的。
“不能……不能两个都要吗?”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只有呼吸声和翻动或搬动物品的声音,然后连林林出了声:“这些东西,失传也太可惜了吧?不能都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