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诡异地静默。
丁永强咽口吐沫对石志坚说“你叮嘱过我,让我不要太贪旳!”
“那你为何又贪?”石志坚乜斜眼看着他。
嘎吱一声!
丁永强猛打方向把车停住!
“你问我为何要贪?”丁永强扭头眼神激愤地望着石志坚,“从小到大,你都比我聪明!我被人叫傻强,可我不是真的傻!我只是很多事情不愿意去做!就像你阿姐出钱帮我考警校,我领你们的情!所以你讲乜,我都听!可是结果呢?我从军警混到便衣,又从便衣混到探长,却依旧连房子都买不起!”
丁永强再也不忍了,把肚子里的话全都倒豆子般倒出来。
“我知道做人太贪很不对!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想再穷下去!每次都要伸手问你拿钱,每次都去你家蹭饭!我也是人,还是男人!我也要脸的!”
“不说别的,就说刚才,我们一起回去石硖尾!放到以前,大家都只会簇拥着你,夸你,赞你,讲你多有出息,多有能耐!可是今天开着法拉利过去,你也看到的,大家也都簇拥着我,问莪几时发达的,让我以后多照顾他们!我好钟意这种虚荣,好钟意这种感觉!”
“难道这些我都给不了你?”
“对,你给不了!”丁永强大声道,&bsp&bsp“跟你在一起,你永远都是最亮的那颗星星,&bsp&bsp要么就是月亮,&bsp&bsp是太阳!我呢,&bsp&bsp我就是最黯淡的那颗,永远藏在云里!虽然很努力想要发光,&bsp&bsp却总被你的光芒抢走,被你掩盖!阿坚,你知不知,&bsp&bsp在你前面,我压力好大的!”
石志坚吐口气,把烟头投掷地上“我以为,自己一直都在帮你,却没想到会给你这么大压力。”
“没错,&bsp&bsp你的确是帮了我很多!我没钱,&bsp&bsp你就给我钱铺路!我没房子住,&bsp&bsp你就送房子给我住!可阿坚,&bsp&bsp我也是男人呀!这一切我也希望都是自己奋斗出来的,而不是你施舍给我的!你明白吗?”丁永强咣咣,&bsp&bsp拍着胸脯道。
石志坚笑了,&bsp&bsp再次摸出一支烟咬在嘴上,掏出打火机埋头点燃,“没想到,你这么反感我!”
“不是反感!我只是……不愿意活在你的光环下!”丁永强大声说道,“我现在当上了华探长,执掌湾仔!洛哥讲了,&bsp&bsp只要我愿意,&bsp&bsp以后还帮我扎职总华探长!”
“他说帮你扎职总华探长?只怕再过几年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石志坚淡淡吐个烟圈。
“什么意思?”丁永强一个激灵,猛地盯着石志坚。
石志坚这句话简直石破天惊!惊得丁永强外焦里嫩!
“什么意思?”石志坚瞥了丁永强一眼,“你应该明白的!贪,能贪多久?犯了错总有被查处的一天!到时候不要说雷洛,整个香港警察系统都会刮起大风暴!廉政扫穴,寸草不生!”
咕咚一声,丁永强咽了口唾沫,“阿坚,你不要吓我!”
“我像是在吓你吗?”石志坚冷笑,“你以为我一直强迫你做个好人,不让你贪钱是在阻碍你发展?错!我是不想看到你扑街!”
“怎么可能?洛哥只手遮天,&bsp&bsp边个敢动他?”丁永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石志坚说的。
“你以为香港是谁的香港?不管是雷洛,&bsp&bsp还是颜雄,甚至之前的陈志超,都是英国佬的棋子!当这些棋子没用的时候,就会被弃掉!”石志坚淡淡地说,“现在警界贪污搞得香江怨声载道,那些英国佬就算再笨也知道刮骨疗伤---不剔除毒瘤,他们的统治就不会好!你话我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丁永强被问住了。
半天才猛吸一口冷气,“阿坚,你是说……香港很快……很快会搞廉政?”
石志坚没有确切回答丁永强的话,“傻强,从一开始我让你扎职警界就没打算让你捞一笔就跑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未来的总警司,警务处长!香港警界一哥!”石志坚目光灼灼望着丁永强,“所以我让你清廉,不让你贪!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抓不到你的把柄!只有这样,你才能爬得更高!”
石志坚这番话犹如霹雳雷鸣!震得丁永强脑子嗡嗡!
什么意思?
阿坚一直都把我当做总警司,警务处长来培养?
我有无听错?!
石志坚看着瞪大眼的丁永强,仿佛读懂了他心里的话,“你没听错!”
石志坚说着把嘴里的香烟取下来,插进了丁永强张大的嘴巴里,然后用手拍拍丁永强肩膀“别人唤你作傻强,事实上在我心目中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傻!不但不傻,还很精!如果你选择走雷洛那条路,就算被你搵到千万,甚至上亿,&bsp&bsp又怎样?那些鬼佬要搞你,&bsp&bsp要搞廉政,你分分钟都要跑路!反过来,你只要听我的,&bsp&bsp我可以向天保证!”
石志坚说着手指头顶“只要你傻强还是我朋友,&bsp&bsp我就捧你上位!不要说什么总华探长,总警司就是最低!”
“好了!话我讲完,你信是不信?”石志坚说完,打开车门,“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下车,以后我们两个见面还是朋友!不过,不再是兄弟!”
石志坚语气决绝,丝毫不留余地。
眼看石志坚真的要开车下去,表情发呆的丁永强再也忍不住了,噗的一声,把嘴里石志坚塞给他的那支香烟吐掉,眼神发亮地望向石志坚“阿坚!不,坚哥!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信你的!”
说完这番话,丁永强就深吸一口气,仿佛刚才这句话用尽了他浑身力气。
石志坚脸上毫无波动,内心却也松了一口气。
讲真,如果丁永强决定一意孤行,想要大捞一笔,开启富贵人生,石志坚也是阻挡不了的,其结果就是以后看着他和雷洛等人集体跑路。
如果丁永强有野心,能够控制住贪念,那他石志坚才更有可能捧他上位,代替雷洛以后叱咤香港警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