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p>
马鸣宇回过头，在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时，这才发现这球是对着自己传的。</p>
他回过头，对着张摁华朝前伸出双手，似乎在说这球怎么传得这么急。</p>
张摁华也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也觉得很委屈。之前一直给马鸣宇传这样的球也没见他错过，怎么这会儿反倒埋怨上自己了呢？</p>
这会儿，哈克普尔在后场得球后直接长传转移拉边，看着空中飞过的皮球，中国队防守队员再次跟着皮球朝落点跑去。</p>
阿里代伊脚弓一横，皮球稳稳当当地停在他脚下。可还没等上抢，他就轻轻一推，把球传了出去。</p>
看着阿里代伊的跑动方向，孙技海连忙跟上。</p>
但是，得球的马达维基亚并没有选择回传。而是在孙技海跑开后，利用队友帮自己撕扯出的空挡，直接带球朝前推了一脚。</p>
跟防他的姚下没想到他会借此从这个方向突破，等把重心移回来贴身防守，却已经晚了一步。</p>
马达维基亚这两步虽然跑的踉跄，但前方却一马平川，没一个防守队员。等李铭及时跟进时，马达维基亚已经再次控制住了皮球。</p>
面对李铭的防守，年轻的马达左脚朝右一拨，似乎是想从外侧突破。李铭连忙回过头跟上，却发现外侧空无一人。</p>
什么？</p>
外侧没有发现马达的身影，李铭暗道不妙。</p>
连忙从另一个方向扭头，此时的马达不知何时，竟然带球出现在内侧一边。</p>
这...</p>
除了李铭外，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在李铭转头的一瞬间，马达又用右脚把皮球拨了回来。连续的两次变向，看了一眼就匆忙转身的李铭自然没注意到对方的后手。</p>
眼看马达就要突入禁区，李铭憋足一口气，刚想用身体把对方撞开。</p>
可就在这时，李铭只感到左腿大腿一抽，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支撑腿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量。此时的李铭和马达像两辆并排高速行驶在公路上的汽车，最终以一方翻车为结果结束了这场PK。</p>
“李铭摔倒了...”</p>
在黄见翔地低呼声中，马达维基亚顺利地带球突入禁区。</p>
这里，正好是他之前制造点球的地方。</p>
阿齐兹此时也在跑位，此时马达的面前，就只剩下范大将军一人而已。</p>
不知是想起了之前那个点球，还是想留足空间防守。范大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侧身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防止马达继续突破。</p>
但就在这时，马达维基亚的右脚轻轻一点，竟用脚尖把皮球挑了起来。</p>
“什么？！！！”</p>
范大将军望着头顶的皮球，一股不祥地预感瞬间遍布全身。</p>
嘭！</p>
范大将军回过头时，刚好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重重摔倒在地上。</p>
皮球越过欧楚良的指尖，贴着横梁下沿儿坠入了球网。</p>
“哔！！！”</p>
裁判哨声响起，手指中圈。</p>
这一刻， 3号球迷通道口的伊朗球迷终于沸腾了。</p>
三百人不到的球迷竟然喊出了三万人的气势，他们不停地挥舞这自家的国旗，在异国他乡的球场上放飞自我。</p>
“这球怎么踢的！？”范大将军面露杀气。</p>
他冲到倒地捂着腿的李铭面前，借着关心队友大声发泄道：“老李，你怎么样？”</p>
“我，我...”李铭咬着牙，“我抽筋儿了...”</p>
范大将军二话不说，当即朝起李铭抽筋儿地左腿，把他的左脚使劲往上掰。</p>
范大将军的脸此时已经扭曲到变形，看样子他比李铭还要痛苦。</p>
如果欧楚良刚刚的站位不那么靠前，如果李铭在最后一磕没有抽筋儿，如果自己刚刚是上抢一步不是后退...</p>
可惜，足球场上没有如果。</p>
在马达维基亚的欢呼声中，中国队损兵又丢球。</p>
李铭被抬下场时，已经哭得和泪人一样。</p>
看着李金禹匆匆上场，主席看台上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叹：“看来还得加强运动员体能啊...”</p>
王军生和许副主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p>
足协这些年竟抓体能来着，结果到头来还是被人在体能上诟病。</p>
然而足球的更新换代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以目前的国家队来说，还得靠一些职业化之前的“元老”来顶梁。</p>
见李金禹的西瓜皮出现在球场上，看台上的球迷不禁心生希望。</p>
中国足球，是时候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p>
“李金禹，来自健力宝青年队。20岁，身高一米八零，能踢前锋能踢前腰，是今年世青赛中国队的射手王！教练们派他上场，我们马上就要进球啦！”</p>
不同于周围球迷的低迷，小榕看到李金禹的那一刻，再次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小红旗高声喊道。</p>
“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p>
小榕天真乐观的情绪感染了众人，一旁的金州大汉也抹了一把脸，大声说道：“妈了个巴子，都特么算什么大老爷们？”</p>
“不就被扳平么？大不了从头开始！”</p>
“这么大的人了，都特么还不如一个小孩子！”</p>
“都给我喊起来！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p>
一时间，由小榕这片偏僻看台上传出的加油声惊醒了众人。</p>
尤其是看到2比2的比分和李金禹刚上场就在前场卖力奔跑时，其它看台的球迷也都挥舞起手中的红旗，大声喊了起来。</p>
“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p>
看台上四起的呼声再次表明了球迷的态度，所有人把最后的热血挥洒出来，一时间看台上山呼海啸，全体球迷都陷入激愤之中。</p>
“这...嗨！”王军生和许副主席长叹一声，望着这金州三万再次呐喊的球迷，不禁再一次感到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p>
但是，伊朗队的连续两粒进球已经把队员已经打蒙了。面对如此突发的意外，一些球员开始分神，一些球员开始为之懊悔。</p>
哪怕拉德和戚务生在赛前讲过无数次在领先的情况下被追平时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心态和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和打法应对，但一些球员还是免不了患得患失，不知所措。</p>
伊朗队借势而起，利用中前场队员紧张、焦虑的心情和逐渐僵硬的动作，频频从中路展开进攻。</p>
高风和谢辉本就不是防守人员，两人的防守力度有限。李金禹在没有队友的配合下，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中圈附近乱跑，很快被伊朗人用倒脚的方式撇远。</p>
第70分钟，伊朗队再次冲破中国队勉强在中路构建出的防线，一举逼向禁区。</p>
巴盖里瞅准空挡，右脚一推，送出一脚贴地直塞。</p>
但就是记球速不快的地滚球，却再次打穿了中国队的防线。当皮球从整条防线漏出来时，球迷们惊恐地发现，阿里代伊不知何时也跟着皮球从人群中杀出，追上皮球后就是一脚。</p>
哪怕欧楚良奋力扑救，但这种点球点附近的单刀球实在是太容易进了。</p>
皮球贴着草皮，再次滚入了球门远角。</p>
当看到皮球在侧网中停止滚动时，刚刚还嘈杂的金州体育场，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静。</p>
那是死一般地寂静。</p>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就连刚刚和场地保安玩捉迷藏的“小地主”也站在原地，任凭追上前的保安将他拉住。那些脸上涂着国旗的天津汉子们也闭上了嘴，他们不再配合着左右移动高喊加油。高举条幅的球迷垂下了手臂，原本写着“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的条幅剩下前半条，看上去很是渗人。</p>
没有一个人吱声，所有人都像是变成了哑巴，像是橱窗里的模特一般，全都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场上的队员，盯得队员们背后发毛。</p>
随后，阿里代伊展开双臂，跑向己方球迷看台。仅有的两百多伊朗球迷再次张开口欢呼，所有伊朗人都被包裹在幸福之中。</p>
范大将军掐着腰，刚刚皮球从他脚边溜走，他是挡在皮球路线上的最后一个防守队员。说实话，他真没看到皮球会从那种地方漏过来。</p>
张摁华目光呆滞，他看到了从马鸣宇脚侧溜过来的皮球，但他却没来得及伸脚。</p>
马鸣宇不断摇头，他原以为身后的队友会拦下这个球，所以才没有冒着劈叉地危险去够。</p>
但现在，他们三人都深深地陷入自责之中。</p>
刚刚被抬下场的李铭一直坐在场边恢复，此时看到伊朗队再进一球，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p>
“我，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啊！！我...我对不起全国球迷，我，我对不起大连球迷，我没脸见你们啊！！！”</p>
看到进球再次出现，效力于大连万达的李铭终于崩溃。他挣脱医护人员的束缚，瘸着一条腿跪倒在地，面冲球场，嚎啕大哭起来。</p>
凄惨的哭成甚至传遍他身后的看台，但没有一个人为他动容。</p>
或者说，球迷们都不觉得他可怜。</p>
就在这时，黄见翔略带疑惑和惊喜的声音从屏幕中传来。</p>
“诶？？？不对，这球...”</p>
没等他说完，一旁的张鹭迫不及待道，“边裁举旗了，是越位！这球越位在先！”</p>
“呼！！！原来是越位啊！”眼镜男抚了抚自己的眼镜，长出一口气。</p>
客厅里其它同学也都松了口气，不停地拍着胸口。</p>
“艹，这球是TMD怎么踢的？”黄武不像其它同学一样感到窃喜，站起身朝客厅外走去。</p>
“小武，你去干什么？”黄父连忙问道。</p>
“尿尿！”</p>
咣当一声，黄武摔开房门，走了出去。</p>
“哈哈，没事没事，大家伙看球，看球。”黄父虽然也心如绞痛，但看着身边其它不知所措的初中生，却勉强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安抚着大家。</p>
听着厕所里的啜泣，守在门外的黄母叹了口气，把一卷手纸放在门外的凳子上后，悄然离去。</p>
边裁的旗子再一次拯救了中国队，场上大屏幕的比分依旧停在2比2。</p>
欧楚良站起身，朝身后的工作人员要球，然后把对方抛来到皮球放在刚刚的阿里代伊越位的位置上。</p>
在裁判的引导下，球场上再次恢复了秩序。</p>
但是看台上的球迷，却没有选择原谅。</p>
夜幕降临，温度开始降低，球迷的心却更凉。</p>
“戚误生，下课！拉德，下课！”</p>
不知是谁带头，全场球迷竟也跟着大喊起来。</p>
刚刚全场的“中国队，加油！”，变成了整齐的雷鸣般的“下课”，此时，就连一些“半官方球迷”，也开始为伊朗队的每一次进攻欢呼，为中国队的乱七八糟的“进攻”冷静。</p>
刹那间，整个金州体育场变成了地狱，所有人变成了审判球场上十一名球员的阎王。</p>
戚误生也在进球的瞬间如遭雷击，哪怕后来一旁的助教告诉他这球不算，他也没缓过来。</p>
大戚摇了摇手，退回到教练席坐下，一言不发。</p>
球迷们的高喊每一次都击穿他的内心，刺在他心里最柔弱的角落。</p>
难道他不想赢吗？</p>
作为中国队中方教练组的主帅，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赢。</p>
球踢成这样，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p>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下课就能拯救败局，就能让中国队出线。戚误生本人肯定第一个站出来，为足球事业献身。</p>
实际情况却是戚误生是中国最好的本土教练了，如果不是的话，他又怎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p>
这一刻，戚误生想起了“前辈”徐跟包，他似乎也体会到了当年徐教练的悲哀和无奈。</p>
有些事，终究不是人力可以逆转。</p>
可怜的小榕站在椅子前，他不懂为什么周围的叔叔们不叫加油，而改叫什么人下课。他依旧用单薄瘦小的身躯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p>
周围的几个东北汉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好几个人都红着眼眶，上前劝着老榕。</p>
“领孩子走吧，别往下看了，别往下看了！我...我们对不起你们啊！”</p>
“你说什么？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在这给中国队加油！我们还没输呢，还没输呢！”没等老榕开口，小榕便龇起牙，要和这些陌生的叔叔拼命。</p>
见小榕这副模样，那些上来劝阻的东北汉子再也忍不住。</p>
转身间，泪水已模糊了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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