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这个名义上的嫡女,都不能去读,更是读不起,何况一个无家无业的穷小子。
无家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无父无母无房屋。
无业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没有经济来源,吃饭都不能保证。
这样的一个穷小子,如何能买得起笔墨纸砚,如何交得起束脩,然后读书识字,进而上京赶考。
孟碟仙在乡下呆了七年,前世在乡下呆了十三年,这其中的穷与富的差别太大了。
可惜,不光先帝,就连顾爵西都有些茫然,“读书很花钱吗?每年不是有很多百姓上京赶考?”
孟碟仙狠狠的翻了白眼,不止很花钱,是对穷人之家来说,一个月的束脩,可能是他们全家一年的生活费,若是再加上每月笔墨纸砚和书的开销,估计全家两年的生活费,才够一个孩子一个月读书的花费。
那些所谓能上京赶考的百姓,哪一个不是举全家之力,在供一个孩子,这还是有父有母兄弟姐妹齐心协力干活挣钱的,若是无父无母还无业,读书?哼,读屎。
霖国公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真的一穷二白,也绝对不像是他说的那样无父无母无业。
孟碟仙懒得跟顾爵西这样从小一天苦日子没过过,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爵爷解释这穷与富的差别。
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曾经田庄的我,吃着馒头就着咸菜,每一天能吃饱就很不错了,读书根本就不是敢想的事情。”
顾爵西回眸去看她,看着她现在那张圆润了的脸,泛着健康肤色的皮肤,莹白如玉,煞是好看。
可是这样的她,在当初初见的时候,是没法比的,即便是同一个人。
那个时候的她,面黄肌瘦,身上没有几两肉,一身明显不合体的破烂衣衫,处处显得穷酸,除了那一双凌厉的眼眸,整个人真的很不好。
孟碟仙是在用自己做例子,告诉他,穷与富对一个人外在的影响吗?
若是霖国公当年就如孟碟仙一样,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的衣衫,一脸穷酸相,景和公主就算眼睛再怎么长在脚底下,也不会对这样的男人一见倾心吧。
顾爵西猛的坐直身子,他感觉他一下子似乎碰到了问题的核心。
景和公主既然能对霖国公一见倾心,那么霖国公就不可能是个穷酸相的书生,至少要清秀干净。
那么,霖国公就不可能真的像他说的无家无业。
既然霖国公有家有业,却不承认,还隐藏了这么多年,又是为什么呢?
他的家和业呢?在哪?
霖国公对景和公主说,你可以不用我考虑,有的人却是不行的。
有的人,是不是就是指这个所谓的家和业。
顾爵西猛的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屈起手指敲了下孟碟仙的脑袋,笑着说,“什么问题到了你这里,怎么就变的简单了呢?想不到的也找到方向,你干脆去给皇帝当参谋算了。”
“呵呵,行啊,皇上要是愿意赏我个女御史什么的,我倒是可以去玩玩,保证仗义直言。”孟碟仙正襟危坐,做出一副御史大人刚正不阿的摸样,逗得顾爵西哈哈大笑。
看着顾爵西的笑容,孟碟仙心里却是在苦笑,不是她聪明,也不是她能掐会算,而是她那么激烈的被残虐而死后,对什么事情都多了三分警醒,总爱问为什么,总会吧别人的话仔细琢磨后,才去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就是事实。
她只是再也不会单纯的认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已。
哪怕只是一件很细小的事情,哪怕是众口铄金的事情,她都不会相信嘴巴说的,耳朵听的,她只相信她眼睛看到的,抽丝剥茧分析出来的事实真相。
“行啊,回头我给你提提,说不定皇上还真允了。”顾爵西说的漫不经心,孟碟仙听的更是心不在焉,两人的思绪都飘到了霖国公的那个无家无业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霖国公隐藏这么多年?
又是什么人,让霖国公这样考虑,而去冒险做杀死胡统领的事情。
“左相。”孟碟仙猛的想到一点,“左相一定掌握了这个信息,甚至掌握了这个被霖国公极其看中的家人,迫使霖国公当了他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