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模样的宫女穿了一件宽厚的齐胸襦裙,即便是跪在蒲团上,也还是用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其内的涵义,乔苒等人已经不用再问便已经明白了。
这宫女怀了身孕。从大殿下的反应来看,他觉得这个宫女腹中的骨肉是“加速长大”的自己的。
这情形,怕是即便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皇室秘闻的话本子写手都难以想象的到,甚至,即便身体“加速长大”,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真的懂这些么?
“殿下自不会撒谎,”大天师神情依旧平静,目光落到了大殿下身边那跪着护住自己小腹的宫女身上,近乎直白的开口道:“有些人却会撒谎。”
“春香在我宫里呆了足有一年有余,她是什么人,本殿会不清楚?”大殿下瞪眼看向大天师,大声道:“她不会撒谎!”
一年有余……便是三人中最“单纯”的徐和修都忍不住撇过头去,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一年有余就深信不疑了,便是大殿下当真被“拔苗助长”有了使人孕的本事,这叫春香的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都还不知道呢!更何况,看大殿下这心思浅薄好糊弄的样子,他当真知晓这种事么?
至于提前变声,有了喉结这等男子特征的大殿下他初见时虽吓的不轻,可细一想却也不觉得奇怪了。很多事情都离不开那幕后黑手在背后的操控,既然有让张公子可以任意改变声音的药,有改变大殿下外在特征的药也不奇怪了。
难怪那明镜先生听了张公子服食的药会不以为然了,比起这等药来,张公子那药委实太正常不过了。
乔苒的目光落到了那名唤春香的宫女身上:这等惊人的猜测她先前便猜到了,不过先前因着请徐太傅试探过一番,请大殿下遣了宫婢,大殿下当时便依言照做了。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没想到……
据大殿下所言这个春香是自己身边呆了一年有余的老人,乔苒看着春香微微隆起的小腹拧起了眉头。
“春香怀孕多久了?”大天师顿了顿,问跪在大殿下身边的宫女春香。
春香颤了颤,忙看向身边的大殿下。
“才怀不久。”大殿下想了想,道。
“具体是多久?”大天师接着问道。
“那要请了太医才知道。”对着大天师不依不饶的追问,大殿下似是有些不乐意了,不耐烦的抬了抬手,道,“我们这些时日日日在一起,难道还能是骗人的不成?”
“那三个月前春香可有同大殿下在一起?”大天师又问。
“在一起了啊!”大殿下对上大天师望来的目光似乎有些惧怕,眼神躲闪,“我们在一起了……”
“没有在一起。”一道声音突然自一旁角落里响了起来。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角落里站着的原娇娇时不由一愣。
从方才起她就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吭声,不知是因为身上的裙衫袍子同背后垂帘是一样的素色混在一起不够显眼,还是殿中外形变化明显的大殿下太过惹眼,总之,方才几乎没有人将注意力落到她的身上。
“春香是这两个月才同大殿下在一起的,”原娇娇开口,对上大殿下略有些恼怒的脸色,正色道,“她的模样已然显怀,怀孕应有三月左右,那时候春香不曾同大殿下在一起,殿下不可因怜惜她,说这等谎话。”
女子怀孕三月显怀,春香已有显怀的模样,显然这肚子里的孩子与大殿下无关。
“原小姐!”大殿下看向原娇娇,咬着下唇,有些恼怒,但终究还是无奈压过了恼怒,却仍忍不住道:“你为何……”
“皇室血脉不可混淆。”原娇娇摇了摇头,淡淡道。
大殿下听的一怔,片刻之后,对上春香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终究是别过脸去,道:“此事是本殿擅作主张,春香她……”
“皇室血脉不可混淆。”大天师重复了一遍与原娇娇相同的话,语气却与原娇娇迥然不同,她抬手招来禁军,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拖下去!”
大殿下忍不住看了眼春香,似是想开口求情,可面对神色冷漠的大天师时却终究是将肚子里的话压了下去。
这一幕莫名的让乔苒想到了年宴那一日的情形,身边人犯了事,面对陛下和大天师这等手段雷霆之人,原本想为下头的人出头的大殿下总会不由自主的缩了回去。
如此看来,有大殿下这么个主子,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外头围观的不少群臣见状松都了口气:就说嘛!大殿下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能力使人……不对,大殿下这外表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有疑问的不止群臣,还有殿内众人。
“原小姐,”大天师看向原娇娇,指着一旁变化明显的大殿下,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原娇娇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出了实情:“殿下他食了秘药。”
“此事与原小姐无关!”方才不敢为春香出头的大殿下此时却突然急了,忙道,“是我偷食的秘药!”
原娇娇抿了抿唇,默了默,道:“若是我给的,我必然不会推却。此事我也是近日才知晓的,若非徐太傅对殿下寝殿中那些宫婢的驱逐让我意识到了情形不对劲,我也不会发现此事。”
“不用追问原小姐了,就是本殿的决定!”不等大天师有所回应,大殿下忽地扬起了声音,尚且稚嫩的脸上一片阴寒,他忽地朝聚在殿外的官员望了过去,眼中满是愤恨:“你们觉得本殿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又觉得本殿才华平庸不配为储君,莫以为本殿不知道你们打的主意!”
“本殿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是这大楚未来的主人!便是本殿身体当真活不久,这继任大楚江山的也该是本殿的后代,轮不到别人!”大殿下稚嫩的脸上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