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元亨钱庄的钱庄当然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个不怎么奇怪的钱庄的名字却同京城的一家钱庄重名了,这是巧合还是……乔苒心说着,看向伙计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
大抵是看她一动不动的,裴卿卿推了推她,紧张的问道:“乔小姐,怎么了?那个伙计骗人了吗?”
她是不知道那伙计有没有骗人的,不过看乔小姐的反应有些奇怪。
被裴卿卿这般一推回过神来的乔苒朝她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骗人,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她在想元亨钱庄的事情,想伙计提及的那个被牵扯进舞弊案终生不得再入考场的酒鬼考生的事情。
既然知道了城东学馆里酒鬼考生的事情,自然是要去会一会那个叫方不同的酒鬼了。
同张解和裴卿卿走出海会楼,乔苒脚下却再次一顿,转而回头看向海会楼。
先前同他们说话的伙计此时正在海会楼门口揽客,喜笑吟吟的迎着客人。
裴卿卿拎着手里的茶粉糕,晃着小脑袋看看乔苒又看了看张解,待到她忍不住又想开口时,那厢原先停下脚步的乔苒却已经挪动了脚步向前走了,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而是同他们一道往城东学馆走去。
洛阳城一共也不过几个学馆,城东学馆也算是数得上名号的存在,路上随意抓着路人问一问,十个有七八个是知道这城东学馆的。
是以,三人很快便在路人的指引下到了城东学馆,学馆的门房一听他们要找方不同,当即往堂中指了指,道:“眼下是上课的时辰,这等时候除了我这个半只脚跨进棺材板的老头子,也只那个酒鬼闲着会在大堂里呆着了。人就在里头,身上酒气熏天,旁边全是酒罐子的就是方不同。”
乔苒点了点头,向门房道了声谢,而后快步向堂中走去。
城东学馆并不大,不过走了数十步,远远的便看到了瘫在椅子上打瞌睡,脚下倒了一堆酒罐子的邋遢男人。
裴卿卿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没来由的一跳,认真的感受了片刻之后,她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还好,有气儿,还活着。”
这句自言自语的嘀咕声说罢,她自己也是不由一愣,委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等话来。
什么叫有气儿还活着?这话说的好似那酒鬼会发生什么事一般。
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本能的抬头看了眼乔苒,见身旁的乔苒没有什么反应,便暂且略过这一茬,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堂中。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瘫在椅子上半醉半醒的男人打了个酒嗝,睁开有些许迷糊的眼睛向她看来。
见是几张没见过的生面孔,那男人似是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原本有些迷蒙的眼神顿时清亮了不少。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裳,见自己身上的穿着别无异样之后,才松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还好,清白还在”。
清白还在?裴卿卿小脸皱了皱,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撇去他邋遢的外表不谈,就算收拾干净了,也不过是个生的模样清秀的普通人而言,唐中元因着比他年轻些都要比他好看,他有什么可担心自己清白的。
男人当然无法猜到裴卿卿心中所想,毕竟寻常那么大的孩子可没有那么聪明的。嘟囔完了那一句之后,他才看向乔苒,正色道:“身为女子,看到陌生男人在睡觉,不要随意乱闯啊!没听说过非礼勿视这四个字吗?”
“这是学馆的大堂,又不是自个儿的屋子。”裴卿卿轻哼了一声,反驳道,而后反手指向大开的大门,道,“门开的那么大,谁看不到啊!”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男人哼了一声,看向乔苒,“干嘛?来找我的么?我告诉你,我方不同此生没有娶妻的打算,不管生的是美是丑都不及美酒一碗,你若是没什么事便走吧!”
乔苒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出声道:“方不同,一个海会楼的跑堂伙计都猜得到我的身份,你应当不会猜不到吧!”
裴卿卿几声带着长安地方口音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诚如那伙计所说的,要猜到他们一行人来自长安并不难。再加上无缘无故会来寻一个学馆的酒鬼的,定然事出有因。
如此的话,长安大理寺新来的女官这个可能性就变得极大了。当然最让她预感到方不同已经猜出她身份的还是方不同本人的态度,只是要确定这一切还是要亲口问一问方不同才是。
果然,这话一出,那男人便冷哼了一声,斜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猜到你是京城大理寺来的又怎么样?毕竟日常闲着无事会来寻我的除了讨账的酒馆伙计之外也没有旁人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您这样的人来找我多半就是为了徐家那位十小姐的事了。”
听他如此说来,乔苒笑道:“能在猜词会上夺魁的必然是个聪明人,看样子,你在猜词会上夺魁不是靠运气,而是靠了几分真本事的。”
猜词虽然只是游乐之事,可若不是足够机敏聪慧的话,也是玩不下去的。
听她说到这里,那方不同冷笑了一声,胡子茬啦的看着她道:“我说这位呃……我记得你姓乔是吧!乔大人,话已至此,不如开门见山,你找我多半是想找出那个办猜词会的人吧。可惜要叫你失望了,我没见过那位,实在帮不了你。”
没想到这话一出,女孩子脸上不见半点意外之色,她点了点头,对他道:“我知道。你如今还在这里,那便应当没有如徐十小姐那样承了他的好意,得了他的帮助。”
这回答委实有些出乎方不同的意料之外了,他脸上突然多出了几分兴致,他问女孩子:“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