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没想到妙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乔苒看着她,面上神色不显,心里却早已起了几分波澜。
相像,姐妹,这种话放在她和原娇娇身上确实比徐十小姐同妙真身上更合适。
徐十小姐和妙真只是略有几分相似,任何一个人看到她二人都不会将这两人当做一个,可她和原娇娇便不同了,就连红豆这等与她朝夕相处的,据说在金陵也曾在情急之中将原娇娇误认成了她。
连红豆都曾误认,更别提旁人了。
而比她和原娇娇更相似的也不是没有,譬如谢承泽和那个长相与他近乎一模一样的人。
世间当然有巧合这种事,可这样的巧合,委实不得不让她起疑。
一席话引得乔苒浮想联翩的妙真自己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一般,转而话题一转,继续说起了正事:“阿缘当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对于事情的真相,她态度很是复杂。越是聪明人,越是能看明白事情的本质。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多少也算与我有点关系,可我并不是直接的凶手,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徐五夫妇自己。”
“一个顺遂惯了,容不得一点不顺心的徐五夫人,还有一个年少时自己放纵给了人可趁之机的徐五爷自己,比起算在我头上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自己。”妙真说着,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所以说,我们到底还是姐妹,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越是如此,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对我。”
说到这里,妙真轻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自嘲:“这种感觉同我差不多,我知道造成问题的人不是她,可同父所生,遭遇却迥然不同,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又非圣人,委实难以做到以平常心对待她。“
这世间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也会嫉妒也会恨,做不到那般大度。
“她知道我嫉妒她,我也知道阿缘在徐五夫妇的死上难以对我释怀,我二人对彼此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却在很多事情上都谈得来,”说到这里,妙真忍不住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在其中作祟吧!”
乔苒听到这里思索了片刻,问妙真:“所以,徐十小姐在洛阳的这三年间经历的每一件事,你都清楚?”
先前她同裴卿卿所说的话,她还需要再确认一番。
妙真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差不多吧,乔大人应当都已经知道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乔苒坦然道:“妙真,你觉得我该相信你么?”
因为说这些话的妙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一个人突然问她能不能相信自己……妙真抬眸向乔苒看去,似是有些吃惊,片刻之后,她再次垂下眼睑,嗤笑一声道:“乔大人,你这问题问的委实有趣,我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张解自先时那一句生硬的解释之后便没有再出声,此时依旧没有,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石壁上,女孩子的身影被墙面上的火把投射在了对面的石壁上,身影被拉长,那本就长而密集的羽睫更是如蝶般轻颤着。
她在想事情,想的应当是某些令她觉得很重要且十分棘手的事情。
张解想着眼角的余光扫向对面的妙真,她亦垂下了眼睑,看着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起来有些凝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女孩子终于再次出声了。
“妙真,”她开口说道,“我想问问你生母的事情。”
她生母的事情?妙真闻言再次惊了一惊,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听到乔苒问题的那一刻,她眼中似有光芒闪过,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踪影,只是微翘的唇角还是泄露了几分她心底的真实情绪:“乔大人,徐家应该查到了吧!不错,就是我做的,比起徐五爷,我更恨生我的母亲,她从头至尾对我没有哪怕一点怜惜,凭什么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我想要公平,便自己来求,有什么不对的吗?”
说道对生母下手的事情,妙真果然如那位徐家老爷一般承认的十分爽快!
“这件事我于情于理都插不了手,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乔苒说道,“比起这个,我是有一些别的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哦?”妙真语调微扬,似是起了浓重的兴趣一般,片刻之后,她道,“你想知道什么?”
乔苒看着她道:“在问问题之前,我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妙真你能够如先前那样坦然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妙真兴趣似乎更大了几分,看着乔苒的眼中亮的惊人:“好啊,我尽量,不过也不知道乔大人你能问出什么能叫我坦然不起来的问题。”
坦然不起来……乔苒垂下眸子,顿了顿,开口了:“妙真,当年你生母同青梅竹马破镜重圆是巧合还是人为?”
这世间当然有相隔数十年破镜重圆的事情,可乔苒私以为这种事可说十分罕见,要知道唯有罕见的事情才会被唱成话本子来传颂。
而事关这件事里头,几乎所有的巧合她都不得不怀疑。
果然,这个问题一出,妙真的眉便扬了起来,片刻之后,她再次笑了出来,笑了两声之后,才看向乔苒,饶有兴致道:“我是不承认我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亲妹妹有胜过我的地方的,不过在看人的眼光这一点上是当真厉害,不管是挑夫君还是挑你,都是如此。”
乔苒等她笑着说罢,才道:“看来,是人为了。”
妙真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默认,又似是不想回答这件事。
乔苒顿了顿,又道:“听过你生母的所行所为,我以为她将徐家给的钱财挥霍结束之后没有再去问徐家要或者将你干脆扔在徐家门口耍无赖倒是有些奇怪,所以,令母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再次咬上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