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想生擒那个可能敲开山西路一角以探究竟的王春林,可她没有忘记这个做大恶的王春林本身就是个极危险的人。面对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她不想让他们两个遇到危险。
乔苒回头看向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双唇拉的紧紧的,掌心里的暖手炉走了这一路早已经凉了,她没有扔开而是拿在手里继续向前走去。
还未靠近山西路,只是接近有可能与之相关的人便让她察觉到了危险,乔苒伸手按了按狂跳的眼皮,她也不知道方才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大抵是出自直觉,又或者别的什么缘故,总之,她突然有些害怕。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天快亮了,要快才是。
……
驿站里灯火通明,驿臣、杂役一个个站在大堂中,瑟瑟发抖。
从匈奴手里摸爬滚打出赫赫战功的将领又怎会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温和无害?入睡前还是笑眯眯的放佛什么也没发生,几个时辰之后却放佛变了个人一般。
套上了盔甲,温和的眼神也变得无比犀利。
“将军。”那个精兵将领抬了抬手,看向驿站里瑟瑟发抖的驿臣和杂役们,道,“人都在这里了。”
白郅钧点了点头,看向大堂里的一众人,顿了半晌,忽地抬了抬手,众人只看到一众将士手持锁链走了过来。
军队会带着这些事物不奇怪,上战场必有战俘,这些东西军队里一向不缺。
几个驿臣看的瑟瑟发抖,目光时不时瞥向那边几个杂役,几个杂役目光凉凉的望了过来,立时看的几个驿臣吓了一跳,原本想说的话也立时吞到了腹中。
就算白将军要对县令大人他们动手又如何?这不是罢免一个、两个县令的事啊!白将军他们又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只待他们一走,对方还是会卷土重来的。有驿臣动了动唇,眼里闪过一丝悲戚之色。
锁上锁链之后,白将军和那个精兵将领便出了驿站,待到外头嘈杂声渐渐散去,几个驿臣不安的看向门外。白将军和那个精兵将领似是带着人离开了,虽然没说是做什么去的,但大抵也能猜到一二,应该是去古通县了,所以真要对王大人动手了吗?驿臣有些慌张,不知道此时是该怕王大人被抓到还是盼他被抓到。
虽然是带着大队人马离开的,但还是留下人的,匆匆一扫外头守着的将士,大抵有百十人之众,总之,不是他们所能挣开的,更何况他们身上还有锁链,动弹不得。
可即便如此,几个驿臣还是时不时的往门外看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这样的举动却极大的惹恼了一旁几个杂役。
“怎么?”一旁坐着的杂役抬起头来,一开口,声音沙哑的有些厉害。
“盼着他们能解决大人?”几个杂役冷笑了一声,有人抬了抬眼皮,看向二楼烛光昏昏的房间,道,“别忘了,这里还有他们的大人。”
那个病了的女官在房里歇了一整天了,人还没出来。
真以为就凭这些锁链能奈何的了他们?外面百十精兵驻守,他们是做不了什么?可那个病了的女官还留在房里呢!若是大人当真为他们所擒,他们手里也有人质的。
“只要大人不死,待他们一走,我们还会回来。”杂役看着那几个神情慌张的驿臣,冷笑:“老实点。”
这话一出,几个驿臣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驿站里陷入了安静,那个病了的女官房间也只除了昏昏的烛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此时天空才露鱼肚白,正是好眠的时候。
……
将醒未醒之时,裴卿卿打了个哈欠,蒙住口鼻看着那一排排药罐里倒出的药混合之后散到了周围,如白蒙蒙的烟雾一般散开。
“这是蒙汗药?”她眨着眼睛看向倒在灶台边那早起的烧火杂役。
同样蒙住口鼻的张解嗯了一声,道:“是那个大夫随身携带的。”
寻常大夫哪会随身携蒙汗药的?所有的事情都在印证他们的推测。
“那个大夫应该也是他们自己人,”张解说道,“这个王春林必然生性多疑。”
如此,就更要小心了。
他抬手,才露鱼肚白的天空放佛被人倾倒了一团墨色一般倾洒而下,整个古通县衙的上空黑漆漆的一片,同一旁将将黎明发白的天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等到全然天亮才起来的,早起卖菜的小贩,卖早点的小食摊主还有因着各种原因天不亮便起床出门的百姓已经走上了街头。
就算被妖言惑众的大师道长蒙蔽,可升斗小民该劳作还是得劳作的,这一点不管是长安还是金陵又或者古通县,哪里的百姓都一样。
乔苒也走在古通县的街头,此时的她毫不起眼,走在大街上也鲜少有人注意到。看着整个县衙被拖入黑暗之中,乔苒忍不住挑了挑眉。
果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比起那些个大师道长的妖言惑众,阴阳司的人想要蛊惑百姓远比那大师道长要厉害多了。
这样的异常又怎会不引起众人的注意?
起早为了在早市上占个好位子的小贩已经走了一路了,眼看集市将近,街头还没有几个人,他不由松了一口气,走到路边放下肩头晃晃的扁担,揉着酸疼的肩膀直起身来。
“看。”有人喊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是谁喊的,只听声音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纵使不认得出声的人,但出于本能的,他还是抬了头。
而后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天耶,县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