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去死吧!”
方俊淇大叫着,死死按下发射键。
四停航空机枪同时喷吐着火焰与子弹,曳光弹在空中划出闪亮的光迹,犹如四条光鞭狠狠抽向前方的敌人,一架涂着红膏药的单翼飞机上面。瞬息之间,他就看到后者蒙皮中弹,出现一个个黑色洞眼,却始终没等到油箱爆炸的火团与巨响。
“狗日的鬼子,运气真好!爷就跟你干上了!”嘴里恨声骂着,方俊淇小心调整飞机航向,死死咬住敌人尾巴继续疯狂扫射。
正射的起劲,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他就发现自己的座机迅速失控,打着转儿向脚下大地冲去。方俊淇愕然看向身后,却是另一架敌机狗急跳墙忽然撞了过来,和他来了个同归于尽。
来不得去想为什么自己的僚机去了哪里,他的飞机就瞬间穿过几千米高度,一头掉进一座冰湖里面。彻骨冰寒四面涌来,将他团团围住。
再然后,他就醒了。
眨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意识逐渐上线,方俊淇就弄清楚了情况。
显然,他并没有穿越抗战成兵王,更没有杀身成仁变烈士,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段梦境。古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代科学认为梦境是大脑整理记忆的副产品,这段时间天天想着如何通关《冲天》简单难度,会梦到空战情景貌似也是理所应当。
扭头看看身旁,他很快发现了剧情急转一头掉进冰湖的元凶。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到一边,大半截身体暴露在清晨的空气里面。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但是终究没有被窝来得温暖。体外的冷意映射到梦境里,就变成了吞噬一切的冰湖。
伸手拉紧被角,他看了眼正在穿衣服的张娉,含糊着抱怨道:“天还没亮呢!急什么呀?”
张娉没有说话,停下动作找到手机递给某人,“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皱眉看向屏幕,方俊淇忍不住有些愕然,“我去,怎么都快八点了?”
嘴上说着,他还扭头看向窗户。窗帘上透着微光,怎么看也不像是天光大亮的样子,“怎么回事?天阴的厉害?”
“这倒没有,”张娉接上话,“手机上说晴天。至于天亮的时间,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现在在哪里?”
俩人所在的地方,当然不是在泉城市区长租的爱情小窝,而是远在国境最北端的漠河县北极镇北极村。这里的纬度是北纬53.48度,虽然不在北极圈(北纬66.5度)范围内,冬季不会出现漫长极夜,但是昼短夜长的状况却也比南方要明显很多。
张娉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早上醒来看看天色还早,倒头又睡了过去,后来是手机退出睡眠免打扰模式,接连有推送声响起才把她重新吵醒,拿起手机一开才晓得睡过了头。
这些却是不用对某人细说,伸手进被窝放在他胸前暖着手,女孩催促道:“行了,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吧!大老远地跑来看狗拉雪橇比赛,结果到地方了却赖在被窝不出门是个什么意思?”
话说他们之所以周末坐飞机赶来漠河,其实是为了现场观看第二届佳境杯漠河狗拉雪橇比赛。
“佳境杯”的赞助商是佳境集团,创办者却是马竞本人。正是他本人出资,又拉来龙江省和漠河县的支持,才在这国土最北端办成了全国唯一的狗拉雪橇比赛。
为了给“佳境杯”壮声势,马竞不但本人亲至站台,还广发英雄帖到处请人来看比赛,方俊淇想着还没见过正规的狗拉雪橇,便拉着女友过来看稀奇。
虽说东北地区自元代就有了狗拉爬犁,现今的城市和乡村里也经常能够见到“雪橇三傻”——西伯利亚雪橇犬(哈士奇)、阿拉斯加雪橇犬、萨摩耶犬的身影,但国内却很少见到正式狗拉雪橇比赛。
比赛缺乏原因自然有很多:爬犁早就被汽车、雪地摩托取代,严重缺乏产业支持;数量庞大的宠物狗大多缺乏训练,空顶着雪橇犬之名却没有必需的体质和技能;狗拉雪橇不是奥运项目,得不到官方层面的扶持政策;拉雪橇需要十几条大型犬,饲养训练的开销很大。再加上需要在积雪浓厚的户外比赛这个环境限制,这项运动自然很难发展起来。
另外一边,作为专门培育的雪橇犬,阿拉斯加、哈士奇、萨摩耶都拥有温顺亲和喜欢扎堆的性情、活跃好动的体质,以及长短结合的双层体毛,这些特质能够帮助它们更好地完成拉雪橇这项工作。随着雪橇被雪地汽车、雪地摩托所代替,这些狗纷纷走进城市成为工作犬,当初的优点失去用武之地,反倒成为累赘和缺点。因为不认生不怕人又活跃好动,它们很难被训练成乖巧听话通人心意的伴侣犬,却很容易被人拐跑或者自己出走丢失,常常把铲屎官弄得哭笑不得,进而有了“雪橇三傻”的外号。
所谓“三傻”,其实是生活环境和天性产生冲突的结果,每一只雪橇犬骨子里都梦想着冰天雪地、扎堆奔跑,这也是狗拉雪橇比赛存在的意义。当然,选在11月开赛,也有刺激旅游的意图在里面。
听她提起比赛,方俊淇摇了摇头,“急什么?比赛要到10点才开始,还有很多时间。”
“那你就睡着吧,”张娉撇撇小嘴也不争辩,下床朝卫生间走去,“到时候被人挡在外面可别怨我。”
“好啦好啦!”淇哥掀被坐起,随手抓起保暖内衣套在头上,“我现在就起总行了吧?”
“你还是睡着吧,”女孩的声音远远传来,听着有些模糊,“最好一觉睡到明天中午,醒来直接上飞机简直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