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马竞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扯远了，不说这个了。不管当时有没有疫苗厂家对他使用灰色手段，开放市场本身应该是件好事情。传统的厂家-省-市-县-门诊分级运输销售方式实在是太费时费力费钱了，改成市场化经营，一线门诊直接向厂家采购疫苗，就可以省掉中间的加价环节让利消费者，有能力的企业也能因此多揽订单扩大规模。只可惜……”

“嘿嘿，”汤佳怡冷笑出声，“一管就死，一放就乱，市场活力倒是有了，最后长出来却是庞红卫这样没有底线的黑心疫苗贩子！”

疫苗贩子自然玩不起法律规定的冷链运输，顶多在盒子里装几上冰排（多重组分，具有一定恒温能力）甚至普通冰块意思一下。为了迎合顾客的低价要求，甚至还有人专门去进临近过期低价处理的所谓“近期疫苗”，各种隐患漏洞一大堆，出问题只是时间问题。

庞红卫便是这些人当中的佼佼者，她从07年开始涉足疫苗生意，凭借着持续的努力和一分天赋，很快就做到全国最大的规模，业务伙伴包含上百家药企，客户覆盖全国24省，年营业额数千万，也是一位“能人”。

“所以我才说她可惜了，”提起这个，马竞也是唏嘘不已：“零售扁平化、网络化是大势所趋，庞红卫通过聊天群和厂家医药代表以及基层医生建立联系、收集订单、统筹货源，做好了就是一家b2c模式的医药电商。全国那么多疫苗贩子，最终却是她发展起来，货源最多最全，影响力最大，说明她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和手腕的。”

“那时候的她要是带着点子去找风投，拿到投资建立疫苗运销所必须的冷链物流系统，然后从疫苗网络零售做起，进而涉足生鲜食品冷链配送，最终很可能发展出一家不亚于狗东的电商巨头，上市敲钟、名利双收，走上人生巅峰完全不是问题！”

“嘁！还不是问题？就算她去找风投，05年、07年那些风投，红杉、idg、软银，有一个算一个，谁会给她投钱？”

正如她所言，彼时国内还没有形成创业投资氛围，比较活跃的风投都是美日新等国的外资风投。专注投资的项目也是比较容易变现的网游，或者国外成熟产品的优秀模仿者，电商概念当时还不怎么吃香，就更别提垂直电商了。

这是历史事实，马竞也无法否认，不由失笑附和道：“是啊，那时应该不会有人给她投钱。当时的热点还是网络游戏，风投们正忙着寻找第二个天桥、第二个三石，都还没注意到电商平台这一块。狗东在07年6月发布新域名360buy，后来发现实在难记还容易被人买关键字偷流量，这才花大价钱买下现在这个双字母域名，来回这么折腾，还不就是因为当时没钱嘛？”

“也是等到第一批互联网明星企业发展起来，纷纷跑去纳斯达克上市敲钟，国内资本才后知后觉地关注起互联网领域。而那一批先行者大都通过上市和发展获得大笔资金，纷纷对外投资以期扩展版图，各式各样的创业风投基金才多了起来。”

“风投多了，就不是项目找钱而是钱找项目了，一些明显有问题的项目都有人抢着投，唯恐错过下一只独角兽。庞姐要是挑那时候洗脚上岸，开始正规化经营，想办法搭上互联网医药的概念，其实还是有机会的，而这也是她最可惜的地方。”

“没可能的！”汤佳怡摇摇头，“眼界决定行动，单看赚了钱只知道买理财产品、把女儿送去学医、记账还用软抄笔记本，就能知道这个人的眼界是个什么样子。这样的人，能够想到利用聊天群维护客户关系就是极限了，怎么还会往下深入？”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抛出一个新问题：“你这么为她感到可惜，是不是也想过做这个生意？”

“的确有想过，”马竞点点头，“反正咱们有安加健康这个牌子，顺势推出疫苗零售、上门代打貌似也不错。可惜没过多久，疫苗管理条例就迎来大修，工厂对接诊所，没商业企业什么事了。”

为了响应智能健康热潮，蜜蜂先后收购了一批有资质的医药器械生产、零售企业，组建起了自己的医疗事业群，并在钓鱼台隆重推出“安+”健康平台。经过近两年时间发展，越来越多健康产品加入到了这个以智能手机为核心的健康平台当中，也是取得了一些成绩。当然，要是和突飞猛进的手机与主机业务相比，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听他提起“安+”，汤佳怡眨了眨眼，“马竞？”

拉着妻子坐在沙发上，马竞笑着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什么事？”

“现在不是有各种抗体快速检测芯片嘛，能不能把它们整合起来，做成家用抗体检测仪？”

“嘶！”马竞倒吸一口灵气，“亲爱的，ivd（体外检测）现在是挺火，可你还真敢想啊！”

“快速检测芯片是有的，但是只有血糖、ph（酸碱度）能够快速出结果。那些涉及到生物抗体的，就没一个能够快起来。它们所谓的快，只是相比花费一两天时间的传统检测手段而言，用在家庭环境还是太慢了。”

“快速检测试纸的速度倒是快了，却无法杜绝家庭环境下的样本污染问题，成本也有些高，很难推广的开。所以……”

挣扎着从马竞身上坐起，汤佳怡回头睕了他一眼，“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就巴拉巴拉说这么多，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会？”马竞自然矢口否认百般辩驳。

正打闹着，房间里忽然响起“呜嗡！”的蜜蜂飞行声。

汤佳怡没去看严实的窗户，而是齐齐看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叹道：“终于下完了！这速度也太慢了！”

马竞倒是不以为意，“没办法，加密线路不能使用p2p加速，速度慢些也算正常。”

女士没有回应他的解释，径直走到电脑前，熟练地操作键盘，打开了这个名为《在冥王星上我们坐下来哭泣》的特殊视频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