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新能判断出阿比契力尔的真实动向是有其必然性的,因为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帖蒙。
这一次阿比契力尔的行动极其冒险,可是攻击的点又是那么切中要害,虽然阿比契力尔本身的用兵给这一切提供了成功的必然性,但是王汉新注意到这不会是出自阿比契力尔的计谋。王汉新曾经从以往的战例来分析阿比契力尔的用兵,他发现阿比契力尔的用兵虽然大胆而切实,可是实际上却很少做出没有胜算的举动,像这次长驱直入奔袭绢之国后方甚至威胁长安城的举动是很不合常理的,因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弄巧成拙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除非从一开始阿比契力尔就已经留着一条后路。当这个想法和帖蒙这个人的影子重叠起来以后,王汉新顿时豁然开朗。说起来帖蒙在会州地区呆的时间可比自己长得多,他在当地一定也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尤其是对当地的地理环境更是熟门熟路,而且帖蒙的足智多谋也是自己领教过的。如果是帖蒙给阿比契力尔献上了这条计策,而阿比契力尔采纳了他的计谋的话,那一定是条万无一失的计谋。所以通过会州地区是唯一说得通的退路,从一开始阿比契力尔就没打算打到长安城,他要做的其实是搅乱整个绢之国北方的防御部署,让皇帝刘龑感受到切实的威胁,从而在突契重新确立自己的威信,以挽回这几年来接二连三的军事挫败造成的负面影响。
王汉新当即扔下了霹雳炮,单独率领他的骑兵部队开始了行动,与此同时他也修书两封向刘龑和薛伯仁说明了情况,请求他们立即组织兵力展开追击。
可惜王汉新的这两封信并没有起到他所期望的作用。薛伯仁和刘龑虽然在看了信以后都觉得王汉新的判断有道理,却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追击的确可能给阿比契力尔造成巨大的损失,可是以步兵为主的绢之**队要赶上突契骑兵的步伐是非常困难的,而且一旦把兵力派出去以后长安城就几乎成了空城了,万一阿比契力尔杀个回马枪的话后果将是难以预料的,从安全的角度来考虑这么做实在是得不偿失的。
正是由于如此,阿比契力尔的撤退过程变得顺利了许多。虽然在坊州撤退时遭遇到了薛伯仁的追击,但是薛伯仁也没有深追。与此同时安靖边乘势收复了已经被突契放弃的丹州城。
阿比契力尔率领着两万骑兵沿着洛水北岸一路向西北扑去,他改变了一开始与帖蒙定下的路线,准备在灵州以南渡过黄河,因为从那里走是摆脱绢之国控制范围最近的一条路线。从常理上来说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因为毕竟从会州走的话,那里的羌族对于绢之国抱有感恩之情,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抗突契军的话,势必会造成巨大的麻烦。可是阿比契力尔却忽略了一条,那就是王汉新的存在。
其实王汉新的斥候很早就发现了阿比契力尔主力的动向,但是他并没有立即掩杀上来。其主要原因就在于王汉新手下的骑兵总共不过七千,在长途奔袭的过程中还产生了近千名掉队者,要凭这些兵力对抗近两万突契骑兵是不可能获胜的。因此王汉新发挥了他的超强统率能力,将部下分成了二十股,呈扇形排列朝灵州城奔去。这样就有将近一半的兵力可以抄近路前往灵州,从而比突契军更早一步赶到黄河岸边,并且在灵州城得到休整的机会,剩下那一半的部队则可以尽可能的粘着突契军,既不被突契军摆脱,又不至于被突契斥候发现自己的动向。因为三百人左右的一队骑兵是不会被突契认为有什么企图的,因而突契也不太可能分兵去剿灭一支三百人的小部队的。能够在突契军眼皮子底下让六千多骑兵紧紧跟随着突契军,王汉新的用兵手腕让许多后世的用兵家叹为观止,可是却被绝大多数人忽略了其巧致之处。
当阿比契力尔率军赶到黄河开始渡河的时候,王汉新则将自己的部队重新编组了起来,趁着突契军一半部队过河的时机发动了突袭。
其实在王汉新发动攻击时突契军在黄河东岸的兵力还有一万以上,数量上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可是问题在于这些突契军经过了连续几十天的奔袭、作战,如今都已经疲惫不堪,反观王汉新的部下有一半人得到了一天左右的休整时间,两者之间的差距是不言而喻的。更关键的是突契军仅剩的军粮还没有过河,为了保护这部分的军粮,突契的阵型变得薄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