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欢迎酒宴上洋溢着一片祥和的气氛,巴丹那的文武群臣们频频向来自绢之国的使者们敬酒,让人产生了一种双方已经达成共识的假象,其实拜巴斯巴恩本人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伍思成一边饮酒吃肉,一边冷眼观察着拜巴斯巴恩的举动。在他看来拜巴斯巴恩对于这次的合作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这是符合双方利益的事情,唯一的阻力大概就在于拜巴斯巴恩盘算着将这次的盟约卖个好价钱。伍思成理解对于拜巴斯巴恩来说这次的讨价还价非常的困难,如果说这只是巴丹那领自己的事宜反而好办了,可现在他的首肯将决定帕斯是否与绢之国结盟(关于这一点伍思成认为完全是帕斯国王无能所致,既想贪便宜又不想负责任,居然把问题推给自己的臣下,可见其昏庸的程度)。要是巴丹那领获取的利益比帕斯帝国本身更大的话,那难免会引来更多的猜忌和诋毁之词。巴丹那领固然已经相当强大,可要是与帕斯帝国撕破脸皮的话,在战略上仍然处于不利的四面受敌的态势,而且要是借这个机会向东扩张不但会招来帕斯帝国的警觉和压制,更有可能因此与突契交恶,不管突契是否会对帕斯用兵,巴丹那领都是首当其冲的,而帕斯国王显然乐于接受巴丹那领被突契的战力消耗的,因此在这其中权衡利弊对于拜巴斯巴恩而言远比帕斯国王要困难得多。
眼看拜巴斯巴恩摇晃着手中的蜂蜜水,眼光却含着似笑非笑的光芒,伍思成放下酒杯朝着他行了一个礼,道:“公爵大人,在下有一言相告,不知公爵大人可有意一听么?”
“伍大人说哪里话来,有话尽管直言,在下洗耳恭听。”拜巴斯巴恩露出一个微笑道。
伍思成道:“在下听说国家的实力有虚实之分,有疆土广袤而政令混乱,君主昏庸的国度,那么这个国家名声再怎么令人震慑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弱国而已;有土地狭小而君主英明,法令严明公正,百姓凝聚如同一人的国度,那么这个国家也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弱小。身为君主扩张领土,战无不胜或许可以成为一个令远近诸国闻名都感到畏惧的霸主,可是如果能让邻近诸国的人民都尊敬,让各国君主都心悦诚服的与之交好,那么即使没有拥有这些国家,却能拥有比征服这些国家更大的实力。因此在下认为即使表面上看上去没有获得什么好处也未必就真的没有好处,还能塞住悠悠众口,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呢?”
拜巴斯巴恩听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伍思成的意思。伍思成的意思是说即使表面上没能从这次结盟中获得比帕斯更大的利益也没关系,要和突契开战那巴丹那领一定是最前锋,到时候获得武勋和声望的也是拜巴斯巴恩,因此能在商路沿途诸国之中真正建立声望的人也是他自己,这种软实力的提升不但可以让宗主国帕斯帝国无话可说,还能使得自己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的东方。不过拜巴斯巴恩也注意到伍思成这种说法里也透露出打通商路以后绢之国会与自己争夺商路诸国的主导权,心里对这个小个子越发忌惮起来。
拜巴斯巴恩心里如此想着,口中却笑道:“在下谨受教。伍大人的见识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不知贵国之中如伍大人一样的人还有多少?”
伍思成笑了笑:“在下这点微末技艺何足挂齿?吾皇陛下英明睿智,拔擢人才从不问其出身,我国文武之臣多如夜空繁星,似在下之流车载斗量,不可胜数。不知公爵大人何来此问?”
拜巴斯巴恩点点头道:“大人过谦了,在下推断贵国如大人这样的人才纵然不是凤毛麟角,也是为数不多吧。要不然的话,恐怕这天下之大再无一国能与贵国抗衡了。在下有此一问,就是因为既然有意与贵国联盟,那么首先要考虑到的就是联盟以后能否战胜突契这个强大的敌人以及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打败这个强敌。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在下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据在下浅见此人恐怕是草原上不世出的英雄人物,即使是放到这茫茫世间也难觅对手,因此在下一直担心贵国之中有没有能与之抗衡的人物存在。”
拜巴斯巴恩的话刚说完,伍思成背后的副使羊焘便开口答道:“公爵大人说阿比契力尔为不世出的英雄,以在下看来,公爵大人的身手便不在他之下,恐怕还能略胜一筹吧?”
羊焘此言一出,巴丹那领主的脸色微微一变。羊焘说的这话可不同寻常,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能和阿比契力尔抗衡,尽管自己也曾建立了令人侧目的武勋,可比起纵横疆场如同战神一般的阿比契力尔还差了许多。唯一有这个念头的人就是拜巴斯巴恩本人,在他与阿比契力尔会面以后就感觉到了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不过拜巴斯巴恩还不满三十岁,阿比契力尔却已经年过四十,十五年左右的差距会使得两人的实力逐渐产生差距。因此羊焘的话切中了他的心事,但能有这样的眼光就足以说明这个副使的实力超凡脱俗了。